老倌儿拎着片子走出医院,站在树下,点上烟,等车。
“脊柱侧弯,你这个年纪弯的有点严重”。
狗屁医生,谁活那么久身上没点毛病,脊柱什么弯的怎么就能把我怎么着了。身子正不正不关键,人活着气正就成。
老倌儿吸进,吐出,吸进,再吐出。风吹散这样十个回合,车停在跟前了。
体个检折腾了两百块钱,除了知道自己瞎,肥膘上涨的趋势跟银行定存款利率的预期一样稳定。尿杯取样是高考后第一次命中率那么高的选择题,50/50(摊手),在冬天脱下裤子的那几分钟里尤其得尴尬且费力。吃多了早点做的腹部B超,医生停留的时间久到我怀疑自己可以准备分娩了……
老倌儿心里还在吐槽着,就到路口了。老倌儿叫停,下车,朝家走去。
“哈儿咔儿—呸”。老远就听见老李又吐口痰了,动作配合声音连贯一气呵成。老倌儿暗暗记了个地上的位置,一边想着一会要绕开,一边好奇老李往地上吐口痰那么熟练,有没有吐到过自己黑得发亮的皮鞋上。
路过一家人开起的烧烤店,六口人,父母和四个闺女。大闺女哄着襁褓里的女儿,边上是……好像不是上一个男人的样子。他们的方言老倌儿听不懂,他们的路子老倌儿也看不清。
插钥匙,转锁,开门。
有时候,老倌儿推门,心下会暗自希望有人打劫过,这样还有理由相信也不是从无一人暗访。
老倌儿拿了一盒蒙牛奶,瘫到沙发上,身体打开的毛孔在慢慢合上。下午两点半的房间每一寸都是阳光的味道,但是老倌儿心里像有个洞,吃再多也堵不上。
老倌儿,只有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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