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倌雀可能是昆明最常见的鸟。通常,没能拍到鸟,便会说:老倌雀都没见到。如果久等什么鸟不来,有人问起,也会自嘲:等老倌雀。
老倌雀是昆明人的俗称,它正式的名字是黄臀鹎:臀部有半圈羽毛是蛋黄的颜色。
黄臀鹎是最不用守候的鸟,也不用担心看不到它。走到哪,都能遇见,比麻雀还多。我家在闹市,有段时间,两只黄臀鹎总在清晨来阳台上欢叫。它们走后,我到阳台上查看了好一会,也没有弄明白它们是来干什么的。
因为黄臀鹎太常见,背上褐色的羽毛颜色又不好看,拍鸟人大都不欢迎它,见到它也当没有见到。但黄臀鹎不一以为意,该干啥干啥。
黄臀鹎会一群一群地出现,秀恩爱时,便两只单独行动。它非常聒噪,站在哪里,就开始叫个不停,就是吃食也堵不住它的嘴,一面吃还一面叫。因而,它是非常热闹的鸟。而我常常忘了它的声音,有时等鸟来等得百无聊奈,突然听一声婉转的鸟鸣,慌忙起身,找寻声音的来处,会有鸟友提醒:是老倌雀。我便又坐下,继续等待。这样的时候多了,我会替自己解围:它的叫声还真好听。
黄臀鹎不仅叫声好听,它还不挑食,什么都吃。等凤头雀嘴鹎上槐花时,它来吃槐花,等绣眼鸟来吃构树果时,它也不客气,一样来吃构树果,等黄鹂吃八角枫的果子时,来得最多的还是它。好像只要有鸟喜欢吃的果子,它都要去凑一脚:樱桃、桑椹、棠梨、吊金钟、十大功劳等等,反正哪里都有它,便是我在等太阳鸟上合欢花,也看到并不吃合欢花的它来凑热闹。当然,它也吃花,三角枫、白蜡树开花的时候,树上都能够看到它。它还吃虫子,我见过它捉蝴蝶、捉蜻蜓。或许就是因为它不挑食,所以它的群体才越来越庞大。
有天听鸟友闲聊,说某地来的鸟友拍到黄臀鹎十分欣喜:又增加一个鸟种。说可能他们那地方没有这只鸟。我有些遗憾,因黄臀鹎的确不漂亮,而我在异地随眼见到的鸟儿都比它漂亮得多,如在上海见到白头鹎,在郑州看到灰喜鹊,在芒市的宾馆里往窗外望,看到的也是红耳鹎。而我们这里,等不来其他鸟的时候,就只有黄臀鹎。
其实我是喜欢过黄臀鹎的。那时拍花,偶尔见到鸟便很高兴,见得最多的,自然是黄臀鹎。也曾为它守候过:有天去看冬樱花,见它站在花枝上歌唱,一时间喜不自胜,因隆冬时节看到此景的确十分美妙。后来,每到花期总要去看一看,它是否还来花间翻飞。也曾在每个冬天,去柿子树下等待它的身影。是拍鸟之后,才渐渐不再期盼它的出现:因不用期盼,它也是会出现的。
那天去拍鸟,山上除我之外再无他人,树上唯有累累果实不见鸟。一时间有点莫名,不知是自己走错了地方,还是一切皆是幻象。正忐忑间,一只黄臀鹎出现了,然后一群黄臀鹎飞过来了。于是放下心来。也就发现,黄臀鹎是保底的那只鸟:如果等候的鸟不曾来过,至少,还能够遇见它。
细细一想,发现无论烈阳细雨,无论春夏秋冬,无论拍鸟与否,黄臀鹎一直都在。最不起眼的它竟然是这许许多多的鸟儿中,最稳妥的那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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