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今夜您六十岁》
毫无疑问
您是深海里喷涌的火山 父亲
而我 曾是远古巨兽
抢过您手中的瓦刀 深夜里
放肆击鼓
知了 挑拨夏天的耐性
声浪传入密林
一片寂静
鸟儿衔来树木的年轮
筑巢在荒野小屋
而今 秋来了
南燕 踌躇在回家的路
山 送一程
水 送一程
疾驰 奔涌
可白发编织的年史里
还是了无回声
羞愧 菜园里长满了水晶
小心翼翼 我抬起枝丫
把门轻扣
海底
火山喷涌 珊瑚娇红
(据说,只有吸收了火山喷发出的大量铁离子,才能长出更为珍贵的红珊瑚。父亲,您的一生都在喷涌,可我哪里像是红珊瑚啊。)
说给你听:
第一段:在诗的开头,我便给予了父亲独特的定位——深海里喷涌的火山,承受着重压却默默付出。而早年的我却是顽皮的孩子,像横冲直撞的野兽,不知体谅感恩只一味地任性,其细节便是抢过父亲手中赖以生存的工具——瓦刀。(至今,我父亲还是一位在小县城里盖房子的建筑老工。)
第二段:开头承接第一段的结尾“放肆击鼓”,吵闹任性的我抢过父亲瓦刀只为了放肆击鼓。而击鼓的目的则是渴望关注,也许这并没有错。可对于整日劳作却仍为着衣食住行而担忧的人而言,我这聒噪如夏蝉的行径无异于挑战父亲的耐性。然而父亲仍旧包容着我,静默如广袤的山林。接下来是转折,飞鸟衔来的树木的年轮意味着时光的流逝,我也长大、出门、步入社会。我自小与父亲的吵闹、抗争好像都是为了这一步,可等到真正进入社会,我才发现自己像筑巢在荒野的鸟,这孤独独的一间屋子是家吗?说不上。所以,我更想念那个有父亲的故乡了,也犹豫着要回家看看。
第三段:山送一程,水送一程。在决定要回家后,我的心境便有了明显的变化,恨不得疾驰、奔涌。可转念想起父亲日渐苍白的头发,我又不知该如何面对父亲,也不知该如何看待这个至今还是两手空空的自己。
第四段:菜园,能看到菜园便意味着我到家门口了。看着门前园子里整整齐齐,脆如水晶的蔬菜,我不禁羞愧起来,父亲还是那个父亲,把家里的一切都打理的很好,仍然像那深海里喷涌的火山,仍然期望着他的孩子能绰壮成长,长成参天的大树,长成娇红的珊瑚。
可我长成了吗?真是抱歉呢,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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