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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小说《上门女婿》(三十九)

连载小说《上门女婿》(三十九)

作者: 千年老妖婆 | 来源:发表于2020-12-30 11:46 被阅读0次

    夏艳有好些日子没去她二姑家了,二姑就有些不放心。想着根生跟夏艳爱吵架,夏艳是人来疯性子,看不出个眉高眼低。而根生骨子里自卑,稍不如意就动手,手底下又没个轻重,不会是出了啥事吧?二姑坐不住了,准备去店里看看去。李涵爱吃姑奶奶蒸的包子,她下午就蒸了些猪肉粉条馅包子,赶着晚饭时分给侄女送去,让夏艳一家子晚餐熬点稀饭就包子吃。

    二姑走到店门口,彩燕跑过来接了她手里提的包子,领着她进屋休息。夏艳在屋里监督李涵写作业,二姑没敢打扰母子俩,就势在门口的凳子上坐下。刚一坐下,根生驾驶着北斗星就回来了。二姑听见汽车响,就把头扭向门外。根生从驾驶室出来,拉开后门,先是树生从车上下来,接着是根生妈扒着车门艰难地从车上下来。二姑看着两人面生,就小声问夏艳,那两人是谁呀?

    夏艳因为李涵不好好写作业,正在焦躁,就没理二姑。李涵看见姑奶奶,屁股就坐不住了,作业也就想不写了,眼睛骨碌碌转着,代替他妈回答姑奶奶,是我奶和我大伯。都来了五天了。我爸每天拉着他们逛公园,下馆子,也不带我,哼!夏艳一巴掌拍在李涵脑袋上,训斥他,赶紧写作业,话多得很!李涵没防备,脑袋磕在桌沿上,疼得呲牙咧嘴。

    二姑的脸上就有点挂不住,心想怪不得根生爱收拾你,欠打嘛。你是我侄女,我不跟你计较,别人可不会事事让着你。

    李涵自打生下来,就把夏艳妈叫奶奶,怎么忽然又跳出了一个陌生奶奶。二姑一时间没转过弯来,眼睛瓷瞪瞪地看着李涵。李涵猜想姑奶奶肯定没搞明白,进一步跟姑奶奶解释,这个奶奶是从河南韩家湾来的奶奶。

    二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站起来,到门外迎接去了。她拉着根生妈的手用河南话亲热地喊亲家。根生妈以为遇上了夏艳妈。儿子做了她家的上门女婿,她可不能自降身价,得把架子端好。于是,就把微微驼了的腰杆挺了挺,皮笑肉不笑地嗯了一声。

    院子里一时间闹哄哄的。李涵不害怕夏艳,害怕根生,干脆作业也不写了,跑出来凑热闹。他爱管闲事,用河南话给他奶介绍,这是我姑奶奶,我妈她二姑。根生妈一听不是亲家,不屑地把手抽了回去。把二姑闹了个大红脸。二姑对根生说,不知道你妈来了,送的包子有点少,让榆生跟我回家再拿些去。

    根生不想让二姑瞧不起他一家子,就撒谎说,不用了二姑,我跟我妈和我哥在外头吃过饭回来的。

    二姑没再坚持,就此告辞了。

    二姑回家跟老伴说根生妈来西安了,都来了五天了。老伴就批评根生不懂事,应该领到家里来嘛,或者捎个信,他们去店里看亲家。大哥大嫂离得远,自然由他们在外头请亲家母吃一顿饭,尽地主之谊。二姑也说,这个根生,不来家里,起码回趟李家庄,让两亲家在一起坐坐,十几年了,两家人还没见过面呢。

    二姑思量了一番,觉得还是要告诉大哥跟嫂子一声,免得根生家人怪罪。毕竟人家千里迢迢从河南来到陕西,我们就要主动接待呢。

    二姑心里搁不住事,当时就给大哥家打了一个电话。去年夏艳花四千块钱初装费给李家庄装了一部电话,联系就方便多了。

    大哥在电话里反复求证,他不相信亲家母来西安了不来李家庄,于情于理说不过去呀。夏艳妈在厨房做饭,没接上电话,也好,如果这个电话让她接了,还不知道会生出啥幺蛾子呢。

    吃晚饭时,夏艳爸闲闲地说了根生妈来西安的事,夏艳妈一听就急了,敲着碗沿问,几时来的?

    夏艳爸没敢说实话,只淡淡地说,好像是今天才到的。

    夏艳妈给嘴里填一口菜,咀嚼着说,咱别上赶子往上凑,先凉一凉再说。夏艳爸嘴上配合着老婆,心里却是越想越觉得不妥,心想还是尽快见亲家母为好。

    根生领着他妈跟大哥把西安及周边的公园逛得差不多了,这才准备回一趟李家庄。他事先没通知丈母娘,就开车载着母亲和大哥回家了。

    临近中午,他们回到了李家庄,却吃了个闭门羹。根生想着夏艳父母肯定在家,所以走时就没带大门钥匙。根生没告诉他妈进不了门这档子事,而是从容地泊好车。三个人下了车,在大门外站着。邻居路过,跟根生打着招呼,回来啦!根生心想,这不是废话嘛,张着眼睛看见他们站在门外进不了屋,也不主动告诉他屋里人去哪里了。根生忍着不快问邻居,李涵爷爷和奶奶去哪了?邻居这才发现门锁着,他们进不去。他也不清楚他们去哪了。于是摇着头说没听你妈说起过。根生妈听不懂陕西话,要是她听见邻居亲热地跟根生称呼丈母娘为你妈,她还不气得七窍生烟?

    根生妈很想看看儿子住的地方,无奈她个子低,高大的门楼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只好朝后退去,这才得以看清儿子家的房子。看着儿子家气派的楼房,心里不免酸溜溜的。想起韩家湾自家破败低矮的几间土坯房,她委屈的眼泪崩了出来。树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问,妈,恁咋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妈说,看着老二家住着这么宽敞的楼房,我心里不得劲。树生劝他妈说,妈,别这样,让李家庄人看笑话。根生妈索性朝地上一坐,眼泪哗哗往下流。

    根生站得远远的,并没过来安慰他妈。心里甚至还有点报复了他妈的快感。

    邻居先到秋艳家报了信,这才去办自己的事。秋艳不用猜就知道根生没拿大门钥匙。于是就拿了她妈放在她家的备用钥匙回娘家来了。看见有个老太太坐在地上流眼泪,不知道是啥情况,就看着根生,用眼睛问,这人是咋啦?

    俺妈,晕车呢,难受得流眼泪。根生掩饰着说。

    秋艳赶紧去开大门,一大早她父母路过她家门口,只跟她说去一趟西安,也没说什么事,嘱咐她照看着点门户。这时候她才知道是看亲家去了。谁知道却阴差阳错,双方都扑了个空。

    秋艳平时是瞧不上根生的,连话都懒得跟他说。尤其不喜欢根生说的一口河南话,带着一股子刁蛮劲。不过,秋艳到底上过师范,又是老师,素质还是比较高的。明白她的态度代表着父母的态度,不能让人家说她李家人没教养。因而就把对根生的成见撇到一边,把近视眼镜朝上推了推,拿出十二分的热情,招呼着根生一行人。姨,怠慢你老人家了,我爸跟我妈到西安看你们去了,你们却又回李家庄来了。根生哥回来也不先打个电话,结果就两岔了。根生第一次听见秋艳把他叫哥,心里很受用,也很自豪。

    秋艳先开了大门,又走过来把根生妈扶起来,搀进屋。

    秋艳安顿根生妈和树生坐在沙发上,又烧水给他们沏了茶。怕他们干坐着尴尬,就对根生说,你陪着姨跟大哥楼上楼下随便看看,我给你们做午饭去。根生想着既然回到自己家了,就不能客气,于是心安理得地应允了。他妈跟他哥早上吃得清淡,想着也不渴,就依着秋艳的话,领着他妈和他哥先从一楼看起,一间房子一间房子仔细的参观,连厕所也没放过。

    秋艳是班主任,平常工作忙,因而很少做家务,尤其是做饭,婆婆也不让她动手。让她独立招待客人她心里不免发怵,怕自己一个人做饭慢,怠慢了远道而来的河南人,就打电话叫她同学来帮忙。

    陕西人招待客人都是吃臊子面,秋艳也不打算例外。话说回来,让她七碟子八碗做一桌子陕西菜是为难她。她虽然没独立做过臊子面,可是协助婆婆做过。知道做臊子面的基本程序。她拉开冰箱,找了一块生猪肉,又在橱柜里找出黄花和木耳,用温水泡着。她同学很快就到了,手里拿着一把韭菜,一块老豆腐,秋艳正发愁缺这两样菜,就夸同学雪中送炭。又去洗了一根红萝卜,臊子面所需的食材就算齐备了。两人说干就干,同学准备臊子。切臊子的刀工决定了臊子面是否地道。生猪肉,豆腐,木耳,黄花切丁,韭菜切半寸长。秋艳擀面,先和面,面里放碱,面要和硬再柔软,擀出来的面筋道。一通叮叮咣咣,又一阵刺啦刺啦,香气从厨房里冲出来,弥漫在客厅和院子上空。过了一会,三碗浇着臊子,飘着红辣油的臊子面端上桌。三个人已经参观毕了,站在院子里说闲话,怕坐在屋里有等吃饭的嫌疑,那样就太逊眼了。直到秋艳出来叫他们,说饭已经摆好了,三人这才走进屋。

    三个人饭量大,尤其是树生母子俩,第一次吃臊子面,觉得简直就是人间美味。三人每人吃了三碗,直吃得头上冒汗,脸上冒油。根生妈鼻涕都流了出来,用指头夹着鼻子,把鼻涕擤在脚底下,把指头在鞋帮上抹了抹,算作擦了手。自己也觉得地上的鼻涕碍眼,又用脚把鼻涕来回蹭了蹭。

    根生觉得他妈的行为太丢脸了。桌子上就有手纸,偏偏不用,随地擤鼻涕,就跟随地吐痰一样,太不文明了。

    根生妈又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仿佛要把刚吃进去的臊子面嗝出来。根生厌恶地把眉头皱起来。他妈今天是怎么回事嘛,净让他出丑。

    秋艳跟同学马不停蹄地在厨房和客厅出出进进地忙活。三碗臊子面下肚,三个人连说吃饱了。秋艳不免又客套了一番,说面和臊子都有,再吃一碗吧。三人坚称吃饱了,秋艳这才给三人各盛了一碗面汤。原汤化原食,吃了饭,喝了汤,这才算圆满。秋艳跟同学终于可以喘口气了,并排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们彻底吃毕了好收拾餐桌,然后拿到厨房去清洗。

    夏艳爸和夏艳妈早早吃了早饭就坐车去西安,夏艳妈本来不想去,夏艳爸做了一晚上的工作,这才说动了她。两人到了店里,夏艳惊讶地说,你们咋来了,根生开车带着他妈和他哥回李家庄去了。

    夏艳爸听了,就想着折身回去,不能让亲家母扑空,那样太对不住人了。夏艳妈晕车,想着坐车就难受,就不想立马回去。夏艳爸说,那就在这里等,他们开车,速度快,家里没人,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谁知等到下午,也没等到根生他们三人的影子。夏艳这才想起来应该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可是,电话响了很久,也没人接。夏艳爸站起来,说不等了,改天再来。就返回去了。

    夏艳爸妈刚走,根生就回来了。彩燕好心好意跟他说,二哥,叔叔和阿姨应该还没走远,你去追追,也许能追上。

    根生嫌彩燕话多,就没理她。锁了车门,三个人鱼贯进屋喝水。秋艳做的臊子面是很地道,就是有点盐大,路上三个人都口渴,嗓子都要冒烟了,也没舍得买水喝,终于忍到店里,肯定要赶紧的喝水。

    彩燕讨了没趣,脸蛋通红。站在院子里就没跟着进去。根生看见榆生闲着,就把火发在榆生头上,说他没眼色,也不知道给妈倒水喝,像个半截木头,而且还是根朽木头。榆生无端受了委屈,眼里噙着泪,给他妈和他哥一人倒了一杯水,端给他俩。

    根生争取了半天,结果没他的份,榆生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没给根生倒水。根生心里更加窝火。又不好明着发泄,干脆扭身回租住屋,在门口小卖铺买了一瓶冰镇啤酒,回家坐在沙发上,用牙咬开瓶盖,咕嘟咕嘟一阵猛灌,肚子里立马凉嗖嗖的,火气降下了大半。

    夏艳让彩燕做晚饭,说她有事出去一趟。彩燕早就想喝河南胡辣汤了,自己没把握做,想着刚好准婆婆在,让她帮着做,自己也好跟着学一手。谁知准婆婆这时候就开始拿腔拿调了,说她累得很,不想动。河南人不会做河南胡辣汤,还有脸说自己是河南人。准婆婆教导她。彩燕又讨了个没趣,心里发恨。面上并没表现出来,照样准备做胡辣汤所需的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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