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学,在市里排名位列倒数。硬件自然比不得名校。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有些教室还没装备好。学校缺钱,教室墙裸着,课桌破破烂烂,黑板裂了缝还在凑合用。后来终于修缮的钱款拨下来了,学校准备大干一场,顺便将走廊和楼梯换上瓷砖面,一道将楼梯面倾斜的问题解决。
教室要装修,学生们没处去了。学校就想了个方法,让我们这些低年级的小豆芽们搬到教师办公室去,两个班共用一个办公室,上下午的轮流倒班用。
学生们对突如其来的半天班感到很兴奋。本来,能减少在学校的时间就是快乐的事儿,何况,这半天也实际教不了什么,更多的就是玩儿了。
我们像一下子回到了幼儿园一样,一圈人搬着小板凳,挤在一张大桌子前。人挨的近近近的,手夹在腿侧似乎就能碰到别人的手,特别适宜聊天。那时候,男生女生的概念还很薄弱,大家手拉着手也不觉得臊,也不会萌生什么奇怪的感情,参与聊天的人就特别多。只要老师少一离开,这个聊天室就炸开了锅,噗通噗通,班级里自命霸王的那个胖墩男孩儿就开始讲述他的辉煌战绩,“昨天跟...打架,我一拳就把他打倒了。” 那个打扮的美美的女生,就拉了一堆小闺蜜,给她带来的娃娃做衣服,穿衣服。我这个被老师信任的班长,则拿出了最近迷恋的“山楂丸”——一种特别好吃的中药大粒丸,四处兜售,“吃吃,吃吃,这个可好吃了。”
为了显示我的真诚,我会搓掉白球球(中药丸常用的塑料容器)身上的腊,像取出蚌中珍珠一样拿出一颗黑亮亮的大药丸子。我把它凑到小朋友的鼻子下,它散发着特别的味道。一股山楂的酸香,淡淡的药的苦香,还有掩不住的蜜甜香。我把这个药丸掰开,分成几瓣,给这些好奇的小嘴巴们。一进到口里,那就是另一番感受了。它不像糖的粘腻,不像蜜的浓稠,不像山楂酸的掉牙,只有药的清香没有药的苦,软软的像一大团豆沙,但劲道的又像口香糖。“好吃”,很快有识货的小朋友又问我要,我索性拿出一大盒子,一人一丸的分了。
我们班的班主任,长的有点儿像一直耷拉着眼睛和嘴角的邓婕版王熙凤,是一个特别老实巴交的人。面对我们这一锅热腾的粥,她在耷拉眼角和嘴角的同时,还会锁上眉头。也没什么办法。现在回过头想想,其实对付7、8岁的小豆芽菜容易极了,尤其在那个没有实行“禁止体罚”的年代。老师声高一些,孩子们就怕得不行;老师一抬腿要踹,一般的淘气孩子早就扑通下卧倒求饶。可她不。也许是上了年纪的原因,也许是她性子本身就柔,她一直是用很低的声音和我们说话,“苦口婆心”的劝和教。但,这不管用。当我自己也有了孩子之后,才知道对孩子的温柔很容易就被他解释成“好欺负”和“没原则”。所以,尽管这个老师人好,又是最善待孩子的那个,但她最终在我们升上三年级的时候被换掉了。那个时候,我们班已是非凶神恶煞镇不住了。
我对小学一、二年级的记忆竟然只有这么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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