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平凡的一天。
一名身材肥胖的老护士站在药箱旁,嘶喊道:“保持安静,叫到谁的名字乖乖过来吃药!” 台下病人们个个危坐在床上,衣衫不整,脸放异彩,憨笑的露出所剩无几的门牙,期待着二十年来每天最快乐的时光。
神经病院坐落在山腰下,远离尘世,落个安静。人没有事情做的时候常常会发疯,病人们也一样。像抑郁症患者们擅长写作一样,病院因材施教,煞费苦心地给予每个病人不同的治疗方案。因此远近闻名,IPO指日可待,名号天使之家。
病院分了若干个门科,长期的与短期的,可治愈的与非可治愈的,真神经病与假神经病。 记录在案的是每个病人的病因,过往与治疗方案。毕竟文化,民族和宗教的差异,决定了不同的人格,看人如看山,远近高低各不同。有人不甘平庸,焦虑成疾,疯了。有人丧失所爱,挽留不成,疯了。有人没日没夜,参悟人生,疯了。与修道院前来修行的道僧不同,病人们的生活形式更为丰富,打坐冥想之外,病人们相亲相爱,唱歌欢舞,心中无邪,人人皆有病。
彪哥是住在长期病房的钉子户了,出院是遥遥无期,无妻无子,神经病院一住就是二十多年。 彪哥档案早已泛黄,除了发病时像野狗一样咬人,这几年病情还算稳定。炎炎夏日带领病友们排着队洗澡,井然有序,总是第一个进去,最后一个出来。发药时刻的用处就更大了,活生生充当了扩音喇叭,在病房的角落重复叫着被喊到的名字,确保每个人有药吃,维护世界和平。彪哥是修床能手,得领导部门批准,经常外派到其他分院修床,不懂为什么,彪哥最喜欢去女病房修床,看到同样衣衫不整的异性莫名兴奋,往往勾忆起儿时擅改的诗经:“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胸若木瓜。”尽管女病房略带后宫戾气,阴气重重,但彪哥总是能在修好床那一瞬间,找到属于男性的光辉。
神经病院自然少不了神经病,阿丧是颇为怪痞的一类。只要遇到的对方是一名女性,阿丧都会小心翼翼的迎上去问:“你好,我是阿丧,我可以摸你的脚吗?一下子就好。”收到的回答当然是:“没门,脚都敢摸,还有哪里不敢摸?”好在阿丧不在意,不气馁,一个圈子徒步回来,又问:“ 你好,我是阿丧,我可以摸你的脚吗?一下子就好。”美好若只如初见。几年时光过去了,阿丧遇到了好多女性,却没能摸到一个女人的脚。
天使之家中最特殊的群体,当属幻病,具体表现形式是病人常常出现幻觉,一觉醒来便处于一种自我迷失的状态,犹如魂魄附体,事后又乖巧可爱。好在天使之家的医生们善读玄学,敬仰科学,总是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完美解决问题。医生虽然把病治好了,但事后也会不解,拿掉幻觉,会不会真理也失掉了。这应该是黑格尔所谓的绝对知识吧,真理需要取道幻觉才可达至自身。于是陷入自我迷茫。医生心想:“惨了,看来这病会传染,好险,下次小心为妙。”
凯文是神经病院的副院长,一表人才,年仅三十岁,就坐上了副院长的高座,据说这是在神经病院工作的特殊福利,只要肯坚持,肯努力,善独斗,不发疯,前途一片光明。 凯文在学校里就被寄予了厚望,常常被问你的梦想是什么?凯文说做一名警察,明察秋毫,几年后凯文没能成为警察,但他却慢慢的爱上了这份工作,他说:“在这里的人间充满了正义,没有道德的沦丧和人性的扭曲。我们工作人员会尽职责保卫这方净土,为社会减少负担,拯救更多家庭。人间不值得,但这里值得。”
窗外阳光明媚,又是平凡的一天,明天会是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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