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枪

2022年10月12日  星期三  多云  10-21°C

月亮还清新脱俗高挂在西边的天空，东边，街道的尽头就已泛出了艳丽的西瓜红。周南驿大门紧闭，没一个客人，更无车马喧。平时躁闹难安的美食街冷冷清清，仿佛还没有从梦中醒来。

这是早上六点的城市，因全酸，静若处子。我带着豆豆，在工作人员还没上岗前溜出小区，像潜入秘密境地的小偷，独享这难得的无人空间。

我拉着豆豆，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央，看信号灯红了绿，绿了黄。我大模大样走在机动车道上，肆无忌惮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交警从监控里看到了吗？一个胆大妄为的老太和她的白狗。

天地是皮，我是馅，包成了一个宇宙中的大饺子。

天越来越蓝了，东边的那一大片云，是一群羊在开会吧，他们的胆子好大，超过规定数目了吗？报备了吗？！天上一定没有病毒，否则，那么多的云聚集，早就该被风警鸣着喇叭吹散了。

刚走过一个街口，扭头，月亮竟不见了。我往回走着寻找，有点怀疑自己，出门时是否真的见过月亮。

回到小区的门外，门里，白衣战士已经上岗了。听办公室的小孩说，他在社区工作的妈妈都快要累死了，让他很心疼。他的妈妈连续多日每天五点起床，赶往负责的点位，协助居民查酸，辛苦而匆忙。

我们小区负责查酸的白衣战士，家人一定也很心疼她（他）吧！他捅的我有点想干呕，但我忍住了，想来，他一定是累了。我们每天休息半天配合酸，他们全天无休负责酸，如果是我，也会不小心捅的人干呕吧。

小区里的河水静静的流淌着，流过了太阳流月亮，流过了春种流冬藏，流过了少年流老壮，流过了繁华流荒凉......岁月，悄悄，这样酸来酸去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流走呢！

女儿开学走的时候，想带点鲜姜汁。家里吃的鲜姜汁都是表妹做好送过来的，我不会做。

听外甥女打电话说要带姜汁，表妹赶紧去买老姜榨汁，用分隔袋装好，放冰箱冻结实后，送到了家里，一共三大袋和一小袋。但女儿上学时行李有点多，没带成。爸爸说随后给寄过去。

宿舍冰箱修好后，女儿通知爸爸寄姜汁。爸爸很认真的用塑料袋把冷冻的姜汁裹好，和别的食品一起放在泡沫箱里。为确保万无一失，还装了几个冰块保着鲜，泡沫箱外面加套了一个纸箱。

遗憾的是，女儿收到快递后，说姜汁洒的满箱子都是，天气热，发酵的气味难闻的要死。

爸爸寄的是普通快递，没有顺着风走，路上耗时久，又遭遇暴力投递和搬运，姜汁化开后，袋子显得很脆弱，在泡沫箱里与其他食物翻滚挤压，终至破溃。

女儿吃螃蟹伤了胃，我咨询了医院的大夫，今天准备给女儿寄药、姜汁和茶叶。爸爸自告奋勇要去寄，说已经想好了如何完美保存姜汁的办法，不用我管。

上午全酸出不了小区。中午饭后，爸爸把冷冻的姜汁从冰箱里拿出来，找了个小口瓶，将原本密封好的姜汁一袋袋剪开包装，很费劲的塞到小口瓶里。

“你这样不行，到了那里孩子没法吃。”我说。

“怎么不行！这样就算化了，也是在瓶子里，她还能用。”瓶口小，姜汁块大，爸爸费劲的装着，头也不抬的说。

“孩子收到后还是需要冷冻保存的，这一大瓶姜汁她如果再冷冻，想吃的时候，得把一整瓶全化开才行，太不方便了。”

“怎么不方便！”

“孩子一次吃不了这么多的姜汁。原本小包装挺好的，孩子吃的时候，拿剪刀剪两块下来泡水喝，剩下的也不会化开或污染，真没必要把包装都剪开装一起。”

“没必要没必要！上次就是没弄好，才漏的到处都是吃不成了。”爸爸有点生气。

“上次是没有单独把姜汁包装好。这次我放保鲜盒里装好了，不让其他东西挤压，应该不会漏。”我已经把姜汁袋子放进了密闭的保鲜盒，只需要将保鲜盒再包裹一下就可以了。

“那你弄吧，我不管了！”爸爸彻底生气，把剪开的姜汁块一股脑往保鲜盒里一放，回房间去了。

豆豆听到我和妞爸的争论，突然在卫生间叫起来，也不知道是想为谁助阵。

上午我终于把家里彻底打扫干净了，六条夏凉被也全部洗完晾了出去。下午要送豆豆去宠物店洗澡，没洗干净前，把它放在卫生间“关禁闭”。

我感觉妞爸的情绪和豆豆一样不稳定，动不动就狂躁，50好几的人了，说不得讲不得，一言不合就翻脸，翻脸比翻书还快。我没搭理豆豆的躁动。

妞爸却不乐意了，他从房间里出来，边走边大声说：“叫什么叫！养了一个 什么玩意儿，养了个神经病狗，傻狗傻狗，就会叫！”

走到卫生间门口，他冲豆豆喊：“不许叫，再叫，打死你！”

豆豆不听，叫的更厉害了。

妞爸哼哧哼哧坐下来换鞋，准备出门。

豆豆继续狂吠。

妞爸终于按捺不住了，拎起鞋子冲进卫生间，愤怒的大喊：“叫，让你叫！打死你，打死你......”

豆豆凄厉的惨叫着。

妞爸摔门而出。

我知道，他是对我不满。他认为自己是天，我应该是宇宙里的饺子馅。

豆豆躺枪了。

河水静静的流淌着，流走了青春流黄昏，明天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