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二十六岁的最后一天。打一下午篮球沐浴完毕后,我端着脸盆走在宿舍五楼的露天过道上,周身只着一条价值三十六元的梦特娇牌高档四角内裤,夏日黄昏独有的凉风轻抚过我身上未擦干的水珠,为肉体和灵魂都凭添了几分清爽。我忽然无端生出一股悲怆之感,想要悼念一下即将逝去的二十六岁。
二十六岁的我特别爱吃,几乎吃遍了学校周边的美食:远近驰名的贵池路刘胖子地沟油烧烤,避孕药喂大的史记龙虾,还有疑似死猫死狗肉加工而成的自助火锅…中午在食堂打饭也必是两荤一素的豪华阵容,还要配一个咸鸭蛋。我不得不承认,食堂的叶根牌咸鸭蛋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咸鸭蛋,掰开后蛋黄鲜嫩流油,让人情不自禁的想高呼“Yummy~”。更重要的是,每一枚叶根牌咸鸭蛋的蛋壳上都印着“叶根牌”的logo,一看就有种说不出来的尊贵与档次。
二十六岁的我还特别嗜睡。有时趴在教研室的桌子上睡,有时靠着椅子仰面朝天的睡,有时索性直接回宿舍躺着睡。我睡觉极不安稳,在半梦半醒之际常会剧烈抽搐,能把旁边的人吓个半死。网上说这是因为睡着时大脑以为我死了,赶忙刺激身体一下,把我的魂勾回来。总之我趴在桌上睡觉时经常手舞足蹈,或打翻水杯淹了鼠标键盘,或一脚踹倒主机,再也不能开启;我仰面朝天睡觉时总是口水横流、状如死尸;在宿舍睡觉数次被队长捉奸在床,还要佯装生病、摇尾乞怜。
二十六岁这一年我参加了很多婚礼,没有一个是我自己的。去年十一办喜事的同学多如雨后春笋,前扑后继。今年也陆续得知认识的若干美女将为人妻,很是怅然若失,不禁觉得自己也越来越像逼近保质期的商品,要靠贴上“便宜到家”的标签来吸引顾客目光了。我妈在给我介绍对象方面一如既往的积极,无奈既缺乏好的标杆,也没有差的底线。某次安排相亲饭局,那女孩平胸高个,一嘴的小胡子——我也没敢细看她是否有喉结——我妈偏赞不绝口,倒显得我成了欣赏不了毕加索抽象画的土鳖乡巴佬。我心说好歹我也是你亲儿子,咱也别太不把豆包当干粮,不把村长当干部了啊。
虽然数次相亲皆石沉大海,但至少我还算童叟无欺,态度端正。我有一个女同学,家里给介绍的都是青年才俊,有的条件好得我听了都忍不住想变性去应征一下,她却一个也看不上,总认为相亲认识的不是真正的缘分。我听了她的想法后当即想乎她俩嘴巴子:首先,你要是觉得相亲不是缘分还去个毛啊,这不是坑二大爷么?其次,相亲认识的不是缘分,难道非得用微信摇一摇摇出来的小蹩三才是缘分那,正经人谁整天闲的蛋疼摇那玩意啊?
二十六岁的末尾我也谈了次恋爱,又象征性的失了恋。我觉得二十六岁了还玩失恋是件很幼稚而且丢脸的事,但是又有一些可爱和俏皮,就像成年人偶尔也想吹吹肥皂泡,丢一丢纸飞机。每逢失恋,照例要流下一些鳄鱼的眼泪,请狐朋狗友烧烤,借机大醉一场,第二天痔疮发作,大便见红,仿佛心里滴下的血泪也终于寻觅到出口,从P眼流淌出来。照例要装大度,装赢家,装悲痛,装不在乎,装受害者,装无力再爱。照例删除了手机号码,自拍照片,人人好友,把扣扣拉黑了仍嫌不过瘾,恨不得能彻底洗脑,忘记再也无法自圆其说的情话,曾经说过的爱字也像随手丢进凌乱书桌的钥匙,当时清楚记得放在哪里,几天后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照例告诉自己是金子总会发光,是帅哥总有富婆包养,好多美女等着遇见二十七岁的你呢。
我不知道今天的我和昨天的我有什么不同,二十七岁的我和二十六岁的我又会有什么不同。我想二十七岁的我肯定还是爱吃爱睡,还会不知死活的向往爱情,在街上遇见丰乳肥臀衣着暴露的美女依旧会眼睛“呲遛呲遛”的上下打量——二十七的我,还是要碌碌无为、生机勃勃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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