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已经提前进入了寒风瑟瑟的冬天。躲在被窝里依然手凉脚凉的日子里,就会想念那些热气腾腾的食物,它们带来热量,带来温暖,带来安慰。
用彩色的塑料篮子装的串串 红油麻辣烫上小学的时候,学校旁边有一家麻辣烫门面,不足五平米的空间,墙壁上都是烟熏火燎的黑渍,钨丝灯泡发出昏暗的光,老板娘面前摆满了几十种让人眼花缭乱的串串。那时候物价实在,蔬菜和面食类一串一毛钱,肉类两毛钱,放学以后的我们在街上慢悠悠地晃荡不愿太早回家,晃荡到这家门面,就被飘出来的辛辣香气勾住脚步,勾出胃里永远喂不饱的饿虫。零花钱有限,从口袋里抠出五毛,轻车熟路地选了几种各自最爱的串串,交给老板娘,老板娘双手翻飞地数完签子,报出价格,掀开锅盖,在热气蒸腾中把那些串串放进锅里。我们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等着,仅仅两分钟像是一个世纪一样漫长。终于,煮熟的串串们裹着老汤的香气被捞出来,放在一个巴掌大的小碗里(因为五毛钱的串串总共也没多少东西),老板娘询问要不要香菜和辣椒,我们都会说要,然后拥挤在一起的串串们头顶就会戴上红红绿绿的帽子,扎上竹签,站在路边就可以开吃了。鲜软的串串们香气弥漫,心急的孩子一口咬下就被挤出的汤汁烫坏了舌头。我们放慢吃的速度,想让这享受的时刻无限延长下去,然而嘴巴不听话,一口接一口,很快小碗就见底了,恋恋不舍地把剩下的汤水也喝完(虽然妈妈总告诫我不要喝这个汤),咂咂嘴,放下小碗,撅着红红的嘴巴哈着气走了。
老式的烤炉子 掰开的一瞬间最幸福后来长大了一点,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现捧着烤红薯啃简直是一件能在人间窥得天堂的事。烤红薯的摊位永远是流动的,但走不远,只要你有心总能找到。卖烤红薯的也多是上了年纪的老爷爷老奶奶,莫名让人心安。炉子是黑漆漆的,老爷爷也是黑漆漆的,他们像是要融为一体。冬天的时候,与其把手插在口袋里,不如买个烤红薯捧在手里取暖,手暖和了,就打开袋子,顺着红薯的纹理剥皮。满分的烤红薯一定是皮肉分离的,毫不费力地就能把一层深棕色的发硬的皮剥下来,露出里面金灿灿的瓤,还有几丝袅袅白气。咬一口,来自土地的细腻谷粮香味混着烤焦的香气,瞬间充满口腔,一路滚烫直达心底,幸福感慢慢升起来,有此生无憾的念头。
和高中同学,乱七八糟地吃了一堆 酒足饭饱后的我们和老友围坐在一起吃火锅,也是人生一大幸事。最好是自助,大家选取自己喜爱的食物,也为友人夹取他们的最爱,彼此知根知底,无需更多嘱咐。底料汤沸腾的时候,大家纷纷下菜,总有善解人意的朋友提醒,这个可以吃了,说着便夹出煮熟的食物放进你的碗里,自然地像是一家人在聚餐。也有人永远不知所措的样子,隔段时间便问,这个可以吃了吗?身边的人给予他肯定或否定的答案,不忘损他两句。大家忙着夹,忙着涮,忙着吃,一群人在蒸腾的热气里模糊了面容,偶尔有活宝出丑,引起哄然大笑,不顾周围客人的目光,笑得要把食物喷出来。吃到最后,大家都捧着自己的肚子说吃不下了,一个个大腹便便还微笑眯眼的样子像极了旧时的地主婆。机灵鬼把盘子里剩下的东西扔进熄灭的锅里,细心地埋住,避免剩下的食物太多被服务员要求罚款。一群酒足饭饱的人脚步迟缓地走出餐馆,互相嘲笑你又要胖十斤了。
一个狂野的女子吃着一串狂野的鱿鱼热气腾腾的食物陪伴我们走过一个个热闹或冷清的日子,它们尽职尽责地提供着足够的热量,将自己的味道最大程度地发挥,抚慰饥饿寒冷的人们。寒冷的冬天里,可以没有爱人的温暖怀抱,但必须有食物蒸腾的香气充盈口腔和胃,还有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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