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去补办了身份证。学校开学，那边也去报到，因为在本市，倒是可以多参加一些课程和实验，学校经常有讲座，有空都可以参加，青梅的时间也就排得很满。正好他也忙，有时候他只赶着来见一面，吃个麻辣烫，或者给她带点零食，她开心，尤其是看见他眼里流露的光。
她感觉他也是很喜欢自己的。
国庆的时候，青梅还是抽着空回家了一下，虽然想起母亲的话，心里还有点膈应，猜着是不是他们俩今年收入少了，又想着盖房子心里有点慌张。
正是金秋，家里的稻子也请了收割机割了回来。都是杂交稻，产量很高，把堂屋占了半边还有奶奶的房间都堆着麻袋。向东拿着称称了一个袋，然后大概算了算，嘴就笑歪了，两个人叽咕了几句，高兴笑笑，一会儿两个人又为没了稻草感到惋惜。
稻子没怎么晒，桂兰说，一下子都收回来了晒不开。以前是一块块的田，一天天去割去脱粒，干完都半个月过去了。
这些麻袋真大。家里哪里有这样的麻袋。
桂兰说是人家收稻子的给的麻袋，回头人家直接拉走。
现在卖稻真方便，以前拖去那里，还挑三拣四的。
稻子很快被大卡车拉走了。看父母的脸色知道，今年种稻子挺划算的。两个人坐那里，又开始说地里的棉花芝麻的事情了。
好像那些电话是做梦的事情，青梅也就没有提了。走的时候，桂兰给了她一罐子辣椒炝的小萝卜，还有一点小鱼干。
女儿走后，两口子又去收了些棉花也就手卖了，算算比以前一大家子起早贪黑地干收入还多些，加上厂里过节又发了钱到手，两个人各自存在了自己的名下。
桂兰比向东高兴，她真正有了自己的收入和存款。她把折子藏在了床草里，数字在心里，她心里的数字每天在增加，她暂时忘了盖房子钱不够的愁苦，高兴起来。
桂兰高兴没几天，小义打电话来了。小义先前打电话都打给儿子，桂兰接了几次问了几句，说说家里那些花钱的人情，自己替他捎带的人情，比如大姐家的事情，二姨夫过整寿的，村里一些出钱的，该他出的，她都垫了。
小义往往都说晓得了，不耐烦，生气就说老娘就晓得钱钱钱。
桂兰知道，这就要成了一笔糊涂账。
这次，他软软地喊了她一声老娘，她就心里软了，感觉儿子声音不对，问：“这是怎么了？”
他说他小肚子疼，小便里有时候有点血。
桂兰的怨言怨气一下子全消了。心疼起儿子，她不是不心疼他，心里疼着，嘴上硬着。他好好说话就勾起了她慈爱的心肠，赶紧问他看病了没有。小义说看了好几次，每次花了几百块吊水，好好又发，这几天又发了，做了超声，说他膀胱里有东西。
“什么东西？”
“小医院看不清楚。”
“你去大一点的医院看啊。”
“不知道花多少，花了钱也不能报销。”
“那你回来看，医保的钱，我们给你们三都交了，住院能报一点。”
“今年没挣多少钱，看病又花了不少。”
桂兰的心就往下坠：“人要紧，那生病在外又做事，怎么好得了。回来看，回来哟。”
当初买保险，小义说用不上。一个人三十块都不愿意交。女儿们说用不上是好事，就当做好事了，叫他俩再怎么也要交，不差那一点钱，看看红梅公公生病，他们后来也就把几个人一起交了。
幸亏替他交了。这到底是什么毛病，尿里有血总不是好事。两个人刚刚收了钱的喜悦就没了，也没跟鹏鹏说，怕孩子也用心。这孩子心细。
两个人叹了几晚上的气，不知道是什么毛病，吊几次水还发，里面有东西，怎么不急着去看，钱那么要紧？这两个人糊涂。
小义又打电话回来说，最近又好了，接了活，迟点回来看。两个人心里终究放不下，还一个劲叫他早点回来。
到农历十一月初的时候，一天下午，两个人回来了，隔壁秀莲打电话到厂里，两个人就急急回来了。桂兰看着他俩有点心酸。两个人没过好，都人瘦毛长的，大棉袄里晃荡着瘦瘦的身子，脸是红里带点黑。小义进门喊了一声妈，都带了点哭腔，好像是小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一样，春荣背上背着个大包，笼着手，脸瘦削，头发蓬乱，也低着头说：“回来了。”
两个人像逃难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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