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深海里有一座城堡
深于海沟，也深于鲸落
那是人造光线无法抵达之处
但并不幽暗
交汇着海洋与群星的光芒
城堡的居民拥有巨大的鳍和螯肢
还有触手，比如章鱼
万年来都不曾有过战争
这里食物充沛
而鱼群的记忆短暂
那他们到底怎么建立文明？
你问
人类世界的钢筋水泥总会崩塌
这里的珊瑚
乃永世的居所
永恒也变得没有太大意义
朝着在宇宙爆炸里新生的星星
鮟鱇伸展城堡上的尖塔
用一闪一烁在应答
鱼儿也在等待回答，像你
在迪士尼等待来迟的花车
在天文馆等待来访的飞船
与水母一同永生好吗
还是用时间的维度
交换一些尘世的体谅
章鱼是这里的智者
他们游来荡去，像交通指挥员
用柔软躯体上迷离的符号
代替被遗忘的远古语言
但从不命令
海葵从远古巨兽的化石里探出
像脑细胞的突触，接收来自太空潜水员的信号
相互问候，用彼此不懂的言语
她们知道，老朋友们一切都安好
我曾和你迷失在这里吗
在某次日落，或某次晨曦
在道路尽头的狭光
在拥抱慰藉的山谷
在你看向我的一瞬
从拓跋的西夏出发，从鸠摩罗什的龟兹出发
骆驼在沙漠里走了七天七夜
便邂逅了大海，我们的先祖曾登陆的地方
而在夜晚，当群星倒映在砂砾上，
才照亮了
章鱼喙的化石
那是他们身上唯一坚硬之处，
可为我回忆
关于深海的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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