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院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柿子树,另一棵是木槿。它们是院子里的“巨人”,居高临下看护着满园的花花草草。
当欧石竹从土里冒出新芽,清冷的空气中蛰伏一冬的鸟儿在晨光里抖动着羽毛,四处窜蹦跳跃。倘若你在小竹篮里放些谷物碎米挂上树梢,每天清晨便会被来早餐的鸟儿们七嘴八舌的唤醒。
当然并不是所有小动物都愿意进院子。一只纯白色大猫就常常从院门口目不斜视、悄无声息的踱过,如果单看毛色体态,你绝不会认为是流浪猫。而她也只在冬季无处觅食时才会主动亲近人。
偶尔还可以在台阶上看到松鼠,极小心蹦跳着;它也从不进院子,而花花草草倒也免去了被啃食的麻烦。
院子最值得期待的是当柿子树黄黄的花蕾若隐若现,树下金黄色的向日葵、翠绿的欧石竹,挺拔的欧洲木绣球晃动着它满头的白色花球,紫色的木槿与粉色的荷花以及杂色月季同时怒放,乱的没有章法,乱的相得益彰。
植物多自然平添了照顾的责任。松土翻盆时,常会遇见些小虫,挖到蟋蟀还好,能让人想起幼时蹲在地上,头顶头斗虫的乐趣;但如果碰到蚰蜒,因它长的和蜈蚣有点相像,每次挖到都不由得向一旁跳开。
至于一些不知名的小甲虫,常悄悄潜入屋内,藏于某个角落,每每发现后还要小心的用铲子将它们再送回草丛。
山风掠过,才是最惬意的时刻。似睡非睡斜倚在柿子树下的躺椅里,一旁小桌上刚沏好的高沫儿飘出那么点香气儿。阳光从稀疏的树叶缝隙间洒下来,身上也许压着一本打开的书,嘴里或许含着半块点心,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假寐。
青绿的小柿子变成深黄,树叶以每秒五厘米的速度飘落,你就知道秋天来了。
荷花早已凋谢,几只孤傲的莲蓬头挺立着,宣告自己最后的倔强。
此时最好生起一盆炭火,享受烧烤的乐趣。虽然远离城市,但世俗的肉香反倒在干冷的空气中飘的很远很久。
立冬后,柿子树便唱起了独角戏。尤其当所有叶子脱落,光秃秃的枝头只剩下红红柿子的时候。
如果无人打扫,整个冬季满院枯枝败叶,显得破败不堪。而如果恰好有一场大雪,便完全是另一番景致。高高的枝头,被冻的透红的柿子都戴上一顶洁白的“小帽儿”,在寒风中摇晃。柿子是不摘的,为的就是它们小灯笼似的挂在树梢上,留给那些在冬季无处觅食的喜鹊,斑鸠和麻雀们。
小学时读鲁迅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深为他文字里的园子痴迷,及至后来有机会身临其境(修缮改造前),却发现那变化万千给了少年鲁迅无穷乐趣的土墙原是那么低矮,当时还颇有些同情迅哥儿呢。
近些年院子少有人打理,所有的花花草草全仗老天赏雨或根系发达,能存活下来的都配得上“命硬”二字。
所以本文的开头也许应该是这样:
我家院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柿子树,另一棵是木槿。它们是院子里的“巨人”,居高临下看着满院即将枯死的花花草草哭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百草园,或真实或虚幻,花开花落,年复一年,周而复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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