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水（二）》

《潜水（二）》

雨水在天空中拉开了一张巨网，仿佛脱缰的野马，哗哗的下。赖清河顶着大雨，像是一根稻草，晃晃悠悠。鞋底的黄泥印到柏油路上，顷刻间就随着雨水消逝了。

“我们可爱地赖清河怎么淋成落汤鸡，恩？”宋佳琪看到推门的赖清河，“还是一只小黑鸡？咯咯…”

赖清河站在门口，雨水顺着鞋子淌着，T恤和短裤紧紧地贴在身上，一点儿空隙也没有。宿舍地面很脏，下雨潮气重，瓷砖显得油腻腻的。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琪琪躺在床上玩手机，尚丽丽坐在椅子上修改毕业论文，准备二辩。

赖清河接过丽丽递来的毛巾。尚丽丽是一个文静的姑娘，中规中矩。前些时日，毕业论文答辩，全班只有她没过，丽丽的答辩指导老师把握课题的方向不对，答辩时老师之间有分歧。丽丽就成了炮灰，幸好有二辩，这次丽丽肯定过。

“白蓁蓁怎么不在宿舍？”赖清河擦着头发，“她去了哪儿？”

“蓁蓁嫌宿舍太热，出去吹空调了。”琪琪说。

“和她男朋友一起去了。”丽丽补充说。

“那今晚蓁蓁又不回来了？”赖清河将沾满雨水的毛巾搭在晾衣架上，转身问道。

“晚上能热死人，她能回来？”琪琪说，“在空调屋多舒服。”

白蓁蓁经常夜不归宿，天气一热宿舍里几乎见不到她的人影。她的名儿就和她的人一样：白嫩娇艳，就像清晨池塘里的一朵白荷，花瓣尖儿泛着粉嫩。白蓁蓁衣服多数是淡颜色，今天早上白蓁蓁穿了件白色的连衣裙离开宿舍，即使天气很热，丰腴白嫩的长腿还是裹上了薄薄的丝袜。白蓁蓁的黑发及肩，微微缱绻的发梢散落在肩头，仿佛在白裙上撒了一层黑珍珠。赖清河，丽丽和琪琪也是短发，不过四个人又不尽相同，各自有着各自的美。

赖清河刚躺下，脑海出现了刚才的事情。断断续续的记忆就像涨潮的海岸，穿透黑暗的眼神刚刚具体起来便消退了。赖清河确信柳树下的男子看清了她，因为她也看清了那个男人。

暴雨带来了一时清凉，却冲不跑夏日的炎热。

赖清河的蚊帐已经用了三个夏天，微微有点发黄，塞进床铺的席边的蚊帐孤立出一块长方形的空间。赖清河滴水未进，晚饭也没吃，精神恍惚地躺在床上。夜幕四合，今晚宿舍的灯光也熄地格外早。赖清河感觉温度渐渐升高了，麦色的皮肤表面渗出了一层汗渍，显得格外水嫩。出汗是人类对抗炎热的一种方式，但是多数人不喜欢出汗，要是大汗淋漓还好一些，像这种旷日持久的热，汗一点一滴地冒，不疾不徐，完全要靠睡意战胜，着实痛苦。赖清河辗转反侧，不能入眠。每当眼睛完全闭上，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就会出现垂下的手臂，惹她心烦。蚊子钻到了蚊帐里面，在赖清河耳旁嗡嗡地叫，像一个索命的厉鬼。赖清河有时斜躺，有时侧卧，密密麻麻的竹席印像紫色的丝袜，不稀不密的印在她赤裸的身体表面。

赖清河一夜未眠，白蓁蓁也一夜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