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及冠之日

第十四章 及冠之日

      清梦千思，他一夜醒来，已是天明，日光透进窗子，本也无甚不同，唯启蛰不在，而院中鸟鸣如曲，此起彼伏，引了他披衫前往。

      这一探，见了满院鹃鹊飞鸣穿行，列而有序，仿如歌舞，而启蛰立于巨石之上，一见他出来，兴奋地叼着一只草编之物到他面前。

      捧在手里，他左瞧右看，这似犬似狐之物，猜了许久，眼底略了惊奇，“莫非是马？”

      它听了他猜中，立即欢鸣起来，讨功似的蹭进他怀里。

      若是旁人将马做成这样，他定觉工艺不行，可启蛰能做得如此，实叫他意外，旁的不说，他从未提起自己所属生肖，不想它竟能推算出。

      叹笑一声，抱了它起来，“阿蛰善解人心，莫非世间真有神鸟？”

      是否神鸟，她自个儿也不知道，只是能通万灵之语，有别于一般鸟禽，确是奇怪。可她问遍世间闻达之人，皆不能落定，只说她像传说中的朱雀，却又无确实考证，让她糊里糊涂。

      “今日及冠，你做了这小马，还唤了这么多鸟儿来替我庆贺，此番心意，萧奕当以琴歌回赠！”

        不多时，萧奕已摆了琴出来，指尖弹动弦音出，她随之起舞以悦之，朱红挑动，鹃鹊随后舞来，清风杏花如雨，如此美景，他当真惊叹不已。

      “杏雨纷纷落琴里，宛如幽兰语，朱羽霓裳为吾起，好若昔时月宫嫚娥影。迢迢道远乡千里，故人已不再。今日幽枫雀舞曲，忆吾平生欢愁伴风去。”

      琴音消矣，众鸟既散，启蛰落于琴前，因是晚枫苑中所出，故此曲作名《别苑吟》。

      待正午时分，他正在厨房里做着菜，忽听了启蛰几声鸣叫，因习惯了她的鸣音，一下便能分清是有人来了。

      开了门去，见了一宦官站于外边，知是宫中来人，立即作揖行了一礼，“敢问有何事？”

      “国主知晓萧郎今日及冠，前一月便叫人备了礼，这冠服，点心，书画，皆是国主亲选，命我送来，以贺萧郎。”

      听了那宦官之言，萧奕即刻跪了身去拜谢，待他身后随从将礼品送进门，他依礼而起，半点不敢怠慢，恭送他离去后，才缓了一口气。

      启蛰从屋中飞出，落于那冠旁瞅了一眼，又看向他，只听他拿了冠道，“不过收服人心罢了。”

      因国主赐了好些点心，今日的饭色添了许多，萧奕唤它来吃时，手中拎了一吊尚未拆包的点心，眼见着它叼过飞去供堂上，摆在了他母妃的牌位前，微有错愕，颔首凝望着它，“阿蛰思虑周到，倒是我疏忽了。”

      说着，他也舀了碗酒敬放在牌位，三拜而起，接来阿蛰叼来的冠往自己头顶上箍紧。

      这一日，萧奕年满二十，翩翩公子少年时，本该意气风发，壮志凌云，可却只有一只鸟携伴听诉衷肠，哀哉，亦幸哉。

      国主之礼上午送来，陆续有几位大臣附和地送了几件寻常笔墨，唯有郑文华，遣了人送来一小壶番邦进贡的奶酒，以表心意。

      “皇长孙说，本该亲自来道贺，碍于高士之言，不便来此，只能备上这好酒，让萧郎您尝尝鲜。此酒不可多留，留久必坏，这一两日喝了就好。”

      萧奕接了那一酒壶来，心中困惑，面上却依旧有礼，“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