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级毕业前的一次数学模拟考试,我和同学明珍都因马虎而失分较多。李老师责令我俩退学。我们搬着板凳,抱着书本,一步一挪地往校门口走去。想着家里那根经常责打我的扫把,我十分害怕。我俩把书本、板凳寄放在校外的小商店里,谎说去趟厕所,一起离开了学校。
我曾听大人们说过“花石村”在我村的南边,好像还有山,就对明珍说:“咱们去花石吧?那里有山。我们到山上抓只猴子去各村演杂技。自己挣钱养活自己。”
“猴子能恁好抓吗?”明珍一脸迷茫。
“山上有野果啊。我们用野果引诱它。”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于是我俩就向南边走去。我看见路上有半个折有齿的木梳,就赶紧捡起来装在衣兜里,振振有词地说:“以后就用它梳头了。咱们千万不要像老疯人一样不梳头。”明珍连连点头。我们边走边问。太阳微微偏斜时,才到“栲栳村”。询问中得知,花石还有很远的路程。
我俩又累又饿。明珍有点想哭:“咱们出来这么长时间了,我挺想奶奶的。”我也老老实实地说:“早上我就吃了半块馒头。现在我都快饿死了。”“我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明珍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看着远处黄澄澄的麦子说:“咱们到地里看看有没有吃的。”明珍立刻站了起来。我揪了一根麦穗,搓搓塞到嘴里。麦籽已经完全成熟,生硬地嚼不动。我看见麦地里长有许多小豆角(一种草,成熟时结的果实形如豆角),就和明珍拔起来,摘小豆角吃。
“我奶奶找不到我,一定在家里哭呢!”明珍的声音里夹杂着哭腔。“那咱们回去吧?”我也饥饿难耐。于是我俩又开始往回走,终于到了我村的草沟沿。路边有许多杨树和榆树。榆树根部还有许多枝杈,长满嫩绿的树叶。我顺手摘了一片榆叶塞进嘴里,竟意外地发现:榆树叶柔软发甜特别好吃。我俩就摘着榆叶吃起来。
“小——会——香!”“小——明——珍!”村边隐约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我抬头一看,母亲和明珍妈正往草沟沿走来。我心里一哆嗦,拉着明珍转身又想跑。明珍妈厉声喝到:“小明珍,你要敢再跑一步,我撵上就打断你的腿!”我俩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母亲破天荒地没有打我,只是狠狠地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拉到李老师家承认错误。李老师特别生气,批评我不积极想办法怎样提高成绩,净想些歪门邪道。我低着头耷拉个脸,不敢吭声。
夜暮降临时,我才回到家。母亲故意做了我最不喜欢吃的玉米糊糊。我端起碗狼吞虎咽,一连喝了两大碗……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离家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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