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前单位很忙,忙到我想不起来去查元旦时玫瑰的那个电话是从哪里打来的。
这天晚上加班到深夜才开车回家,路上手机又响了,还是个陌生号码,我以为是玫瑰,迅速接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先听见对面传来一个男人咳痰的声音。
我知道不会是玫瑰了,玫瑰不会在旁边有别的男人的时候给我打电话的。
我问:哪位?
对面是熟悉的家乡话:建军吧?
我听出来是我二叔了。
从小我家就穷,而二叔当时在县里开个烧烤摊,价格低廉味道又好,二叔也会做人,在县里处下了不少关系。我家的低保还是二叔四处托关系找人办下来的。
二婶年轻时也是县里数一数二的大美女,开了家舞厅,还和县里的领导传过不少桃色绯闻,最后被二叔拿下。
两人生了个闺女,净挑二叔二婶的优点遗传了,出落的婷婷玉立,起了个名儿就叫婷婷。
并不是漂亮女孩就学习不好,只是婷婷恰好属于长得漂亮但学习不好的那一类。
婷婷上了高中以后哭着喊着要去当模特当明星,二叔二婶拿出全部家当也只能送她上第一阶段的培训班,但既然已经拿出所有积蓄走出这一步了,不再继续下去好像又太可惜了。
于是二叔二婶开始四处借钱,借遍了所有的亲戚朋友,终于把婷婷供上了我们省内的一所传媒院校学表演。
我见婷婷的次数不多,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见过。长得确实很漂亮,但放在娱乐圈里可能就有点普通了,脑子挺灵光的,遗传了我二叔,所以我觉得她学习不好又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长得太漂亮了,从小到大除了成绩以外,一切都可以毫不费力的得到,所以不爱学习。
脑子里迅速过了一下这些信息,我大概就知道二叔为什么要给我打这个电话了。
果不其然,电话里二叔问道:建军啊…我和你二婶也不想给你打这个电话,你家一直都困难,我们也知道。但你是咱们老张家最出息的人啦!在省上当官啦!你也知道婷婷上这个学花钱,这不最近又要去搞什么出国交换,我和你二婶就想,都走到这一步了,再停下就前功尽弃了,我们就想去银行借点钱,想请你当一下我们的担保人…
电话里二叔的声音已经略显苍老,不复当年那个小老板的意气风发。
我相信二叔的能力和人品不会让我陷入困境的,但我同时又很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不逼一把婷婷,让她好好学习呢?
如果婷婷当初好好学习,考一个工科的大学,从事科研工作,就算科研的很一般,凭借她出色容貌也可以找到她所处的那个科研的圈子里最优秀的男人。一个搞科研搞得好的男人,年薪怎么也够他们两人过上舒舒服服安安稳稳的小日子了,而且生出来的小孩也会既漂亮又聪明。
为什么非要趟娱乐圈这浑水呢?
家境优越又漂亮的女孩自可以进娱乐圈玩一玩,还能保持自己的干净纯洁,但就我二叔这个家庭条件,只怕婷婷日后不过是沦为穷人的女神、富人的精盆了。
毕竟只是亲戚而已,话我也不好说出口,婷婷当初考学的时候我也正在自身难保。当时不说现在说,未免显得太马后炮了。
我叹了口气,用家乡话回道:没问题嘛,这点小事,我过年回去咱们见面商量嘛叔。
刚挂断二叔的电话准备喘口气儿,手机又响了,是纳税大户王总的电话。
听见那边吵吵嚷嚷,好像在夜店,王总扯着嗓子喊:小张啊!夜色!来玩啊!等你!
没等我回话就挂断了电话。
我实在累的不行了,但王总的财力在省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亲自打电话来喊,不能扫人家的兴。
我砸了一下方向盘,调转车头朝着夜色开去。
夜色是省里新开的一家夜店,听说老板挺有来头的。我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轰隆的音乐声,脑壳隐隐作痛。
服务生把我领到王总的卡座上,王总叼着烟,怀里搂着一个身材姣好的美女,朝我招手:小张,坐坐坐!
我刚坐下,王总就拍了拍怀里美女的胸,说:婷婷,去给张处倒酒。
然后冲着我说:这我新包的妞儿,大学生!学表演的!正点!
我一开始听到婷婷的时候没想太多,这种地方叫婷婷的人多了。可是听见王总后面的那两句话,我的身体一下僵住了,没敢抬头。
我和婷婷见的次数不多,只有逢年过节才见,我只希望在昏暗的灯光下她认不出我来。
还好今晚陪王总的人很多,我只管闷头喝酒,王总也没太注意我。中间婷婷去上厕所,我急忙冲王总说明天刘厅还要一份报告,我得回去加班。这才溜之大吉。
出了夜店后,发现手机上二叔发来的他的借贷信息,说让我先看一看了解一下。
想起刚才给我倒酒的婷婷,我想她上这个学,周围同学都是各地的有钱人的子女,从小在县城也算养尊处优的她一下进入这种充满诱惑的环境,她应该过得也很艰难吧。
抛开她哥哥的身份,单纯来看她作为一个学生,能认识王总并且爬上王总的床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可王总缺女人吗?
不知怎的,又想起玫瑰,她此时会不会也在别人怀里陪酒呢?
踩了一脚油门,摇下车窗,在凌晨的高架上开到110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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