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你九死一生把我带到这个世界。
那些年,你费尽千辛万苦把我拉扯大。
而现在,我在你千里之外。
以后,我也没能陪在你身边。
我出生在一个小山村,那里山不是很高,但是很陡。没有深不见底的湖面,但是水很清澈。房屋也没那般高大,几间瓦房能遮风挡雨就很满足。
三三两两的平房前面一条溪流总是日日夜夜的叮叮咚咚,讲述这里的一切故事。背后是一遍敞开怀抱的小山,没有威严只有和蔼,包容着这里的世世代代。
五岁的冬天,我记忆里第一次认识了寒冷。屋檐上高低不一的冰锥晶莹剔透,似琴键般,仿佛演绎着一只欢快的乐曲。门前的河流俨然成了一块天然的舞场。一直向往能够站在河中间的我终于找到了机会。跟着比我大几岁的伙伴一起在冰面上跳动,跟着他们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越走越远。而我对于结冰的湖面没有一丝的了解,他们走,我就跑,他们绕着走,我就直着走。
你没有找到我,冲出门来看到我在湖面,冲着我骂。别的小伙伴都吓跑了,我不服气,扭头继续往前走,一脚踩在薄冰上,咕咚一声掉了下去。现在想想,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冷,刺骨那种冷。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上来的,也不记得你打了我多久骂了我多久。隐约只记得那么一句话:你以后还要不要腿了,你看看我这双老寒腿以前留下的病根现在一到冬天就疼。
我发现倔脾气不仅会遗传的,还会进化。生来我脾气比您还倔。
小学四年级那年冬天,不记得是第几场雪了,反正下的很大,堆在地面足足有5厘米厚。谁的童年不渴望下雪。我属于另类,不喜欢堆雪人,更不喜欢和别人打雪仗,或许是从小到大一直被你叮嘱身体差不能碰那些。我喜欢一脚一脚的踩在白白的雪面上来表达我内心的欢喜。踩出各种形状,有长串的,有分支的,有花,有动物,也有房子和字。
那天雪下的很厚,我那双新买的雪地靴湿透了,我沉浸在我的游戏里丝毫不觉得脚很凉。这时候班上一个调皮的家伙拿着一个握得紧紧的雪球跑过来塞进我的后背,顺便几脚又毁了我的画,后背的凉让我一下子回到了现实,没有人能理解我当时的愤怒。我冲了上去就和他抱摔了起来。那家伙也是一身蛮力,一下就把我搁到了。我爬起来继续,又倒了,又爬起来……
最后我全身都湿透了,脸上挂彩,筋疲力尽。不过那家伙也不好受,脸被我打肿了。老师通知了家长来学校接我们回去。当你气喘吁吁的跑到教室门口,我看着你头上满是雪白的雪花,鞋子湿透了,而腿上依旧是绑着厚厚的布条。你说的第一句话是冷不冷,衣服有没有湿。我扭着头不说话。而后又是整个学校都能听到的骂声。
上了高中,回家越来越少了,每个月才能回来一次。上了大学回家机会就更少了,每个学期才能回家一次。而我,还是原来那个我,喜欢冬天,喜欢下雪,而你,也还是那个你,只是腰越来越弯了,腿越来越疼了,腿上绑的布条也不在那么白了。
雪很少下了,有时候几个冬天看不到一场雪。偶尔有那么一次回家能看到大地被雪覆盖,我依旧会静静的去踏上几脚,我喜欢那种感觉,那种海阔鸟飞,鹰击万里的感觉,空白的人生由自己来改写。谁说人生是有轨迹的,谁又想自己的一生被别人主宰。
你扶着墙走出门轻松的说,下雪天好好在屋里呆着,别冻坏了腿,你看看我这双腿,现在一到冬天疼的更勤了。我不再倔强,跟着你进了屋子。
在外面安了家,回到那个不再熟悉的山村的时间少之又少。
你说你在外面住的不习惯,还是那里呆的亲切。
又是一个寒冬了,和以前一样,下雪了。
很大,很美
我却不在你身边
你的老寒腿肯定又疼了
天寒地冻,知不知道我在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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