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恩、吉米和大卫三个从小摔打的发小,因为家住在尖顶区和平顶区走上各自的路,镜头一转,再见面时就用刀子和子弹互相打招呼,电影《神秘河》是这么拍的,骨子里全是男人的剽悍,帮硬汉伊斯特伍德弄到了小金人。小说里满纸都是烟火气,意气之争,都因家长里短而起。没有谁一出娘胎就一肚子杀心,跳轨、绑架、酗酒、偷盗、坐牢,把一件件交待清楚,读者就弄懂了这些人为啥不服就干。
这里长大的女孩子,比如他们的老师鲍尔小姐,很自然地上了雅痞的车。遇害的凯蒂,和混黑道的巴比交往过一阵后,选择了心地善良的布兰登,约好和布兰登私奔,一同逃离。凯蒂唯一上过大学的舅舅干脆搬离了老家。有点出息的年轻人都当州监大沟是个大粪坑,有机会就躲得远远的,作者丹尼斯·勒翰把人情世故看得通透。
西恩是被老婆甩了的窝囊警察。吉米已经把牢底坐穿,一心回头要过好日子。跟屁虫大卫应了“咬人的狗都不叫”那句老话。成年后亲手打发一个作死的黑鬼,老婆瑟莱丝比王熙凤更泼辣果断,一眨眼就从心慌意乱中清醒过来,打发大卫去洗澡,自己洗衣机都不用,亲手把血衣搓洗得干干净净,瞅准时机扔进垃圾车,连下水管都没忘了拿热水烫一遍,不厌其烦,滴水不漏。瑟莱丝这么能耐,大卫一点都不担心警察找上门来。小说最后,吉米又把大卫沉尸湖底,这事无关正义,冥冥中成全了一命还一命的报应。
大卫从小就没了爹,自己不明不白死了,儿子又没了爹,一对苦命父子。像他们这样的受气包,我们可能都欺负过,心情不好时就拿他们当作软柿子捏。我也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同学,长着张圆嘟嘟的胖脸,谁看见都忍不住想去捏两把,他爸是厂领导,家风特别严,人特别老实,我们每天比赛着出鬼主意捉弄他,谁让他家那么风光?他新买的掌机、随身听都是我们玩腻了才扔给他。这位同学后来挺出息,进了家金光闪闪的企业,起点很高,再见面时言行举止都透露着雍容气度,我们这些溜钩子捡食吃的怂货只配仰望背影,只是没过两年,他用床单把自己吊死在一家宾馆的客房里。这哥们还会碰上过不去的坎?噩耗传来,我恍惚了许久。
再说大卫,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怨恨,又落到不相干的倒霉鬼头上,一面遭罪,一面造孽,老天太捉弄人了!大卫杀了黑人,他辩称黑人要打劫他,自己失手把对方打死,姑且信他,那他两口子为什么不敢报案呢?已经闹出人命,他们想的第一件事是先把自己洗刷干净!更诡异的是,黑人死了,相比调查凯蒂遇害的全力投入,警察别说上门调查,连个屁都不放一声,黑人的命就不是命吗!
小说名字用神秘河。尖顶区和平顶区的居民们,大家都在刀尖上行走,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谁的手上都有血。彼此心知肚明的事,还有什么可神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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