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家二重奏

空前绝后的超长寒假，对于俩娃的家庭意味着什么？轰轰烈烈的网上授课，对于俩娃的家庭意味着什么？

日常情景：

“来来来，我们一起下盘儿跳棋，休息一下。”小姑娘三下五除二完成作业，向哥哥发出邀请。

“玩的时间不短了，我要写作业，你也去看书吧！”三局两胜，哥哥让着小姑娘赢了两盘，皆大欢喜，重新投入到学习中。

网课来了：

“妈妈，快点投屏，我们开始上课了。”小姑娘一边大口吞咽，一边急火火地大叫。

“嘘，小点儿声，我正听语文课呢。”早坐在学习桌旁的哥哥忙扭头竖起食指。小姑娘吐吐舌头，把电视声音调小。俩娃各占据一部手机，一个埋头书桌，一个端坐沙发，或简明干脆或轻柔亲切的声音在客厅交织翻涌，此起彼伏，明争暗斗。两个大人无所事事，只好一个投身厨房研究美食，一个拖地洗衣外加解决娃儿的疑难问题。

如此种种，闹中有乐，杂中有序，人和家宁，岁月静好。

然而，事实是，以上情节均属虚构。

从放寒假到网课开始，我们小小的家里一直持续着波澜起伏、高潮迭起、悲喜交集的二重奏。

刚放寒假时，两个娃各自按照自己制定的学习计划，每天完成寒假作业，然后，一起下棋，一起画画，一起看书。给小姑娘买了一套24本中国各地寻宝记，没想到哥哥也看得不亦乐乎。俩人反复研读，时常讨论，偶尔模仿。遇到不理解的词句，小姑娘频频求教于哥哥。哥哥呢，自然好为人师。这段时期，哥哥宽容大度、豁达仁爱，像大提琴一样沉稳大气；妹妹呢，乖巧娇柔就像小提琴流淌的欢乐音符。家里演奏着柔婉舒缓、和谐优美的轻音乐。

年底回老家，俩娃彻底放松，没有作业，书也少看，电视成了眼中的唯一。小姑娘最爱看小品，而且记性超好，看一遍就能模仿。其次是动画片，然后是动物世界类节目。哥哥呢，更热衷于跑男和音乐频道。于是，每次打开电视，就会有小争端。结局是，奶奶一番劝说依了小姑娘；活动的时候，小姑娘要拉着妈妈捉迷藏，哥哥要妈妈陪打乒乓球。于是，每次活动又会有些小摩擦。结局是，妈妈甩了哥哥去玩捉迷藏。哥哥自然把诸多不满加之于小姑娘，愤愤不平，摔书打门冷脸子时有发生。这个时期，家里钢琴和打击乐交替进行，演奏的是时而平和时而激越的协奏曲。

网课开始初期，因为网络拥堵，一节课常常耗去很多时间。先是哥哥愤而罢课，继续辗转于各科45套卷里。妹妹呢，自然上行下效，也以网络不好拒看网课。小学放假前没发新课本，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荒芜。我先劝说哥哥，观看回放补上课程，遭到软抵抗；再要求小姑娘，必须看两节正课，没有啥响应。这样持续了一个星期，我愤怒了，劈头盖脸批评哥哥一通，顺带把小姑娘也捎上。新一周开始后，小姑娘顺从了，等我找到课程，打开电视，手机投屏，调整声音，安排妥妥，她站在滑板车上晃啊晃，手里不停摆弄着小玩意，偶尔瞟一眼电视。哥哥呢，嘴上说抽空再看，实则只偶尔看看化学，对其他学科不屑一顾。我心里那个急呀，可是，说多无益，强说逆反，亲子关系瞬时紧张。家里的二重奏调换了演奏者，旋律也起伏冲荡，大起大落。

看人家望军给儿子讲课，旁征博引煞费心机。想想自己总不作为，心里有愧。干脆自己把语文网课听一遍，博观约取，精简重点，画几张思维导图，找几个典型例题，十分钟讲解十分钟练习。再发动老公，每天跟儿子探讨几道数学或物理题。二重奏逐不知不觉变成了交响乐。

这一周，疫情逐渐控制，可以下楼活动了。走出狭小的空间，走进敞亮亮的春天，阳光旖旎，暖风和畅。俩娃拍球，溜滑板，打羽毛球，融入朗天阔地，再回到学习桌前，状态大不相同，各种不和谐音符逐渐消失。

原来，局促的空间只能产生糟杂的声响；开阔的自然才会引发美妙的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