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宗本来还想回普宁,但被勃直拦下。
“每个人顾得上自己的事,往往顾不了别人。”勃直说。“有没有觉得自己浪费很多时间在别人身上?”
“是。”当原宗还想继续讲伍起他们的事时,勃直突然说:“其实,伍起最先认识伍姬。”
“啥……”
“她先吸引伍起,然后许峻插入。”
勃直:“三角恋。不想说太多。”
“这不算什么。其实我一直瞒着伍起。伍姬也勾搭过我……”
“太令人震惊。”原宗直勾勾看着陈兄弟。
“我怎么觉得陈兄弟很劲爆。你结婚没有?”
“结婚了。”
“就是因为家里的事才回趟汕头老家,经过揭阳。”
“怎么了?”
“她回娘家了。我们吵架了。要回去劝。”
“你老婆很强势吗?”
“不强势。很温柔。我夸她像水仙。”
“那怎么……”
“我之前和珠海老乡们去过不是很正规的KTV。”
“找了几位公主吗?”
“还以为你知道的不多。去东莞东城。”
“我们刚坐下来,搂上细腰,结果有人收到风。”
“警察来了?”
“情况更糟。老婆们要来。”
“看短信,以为是老婆用别的卡发来的。”
“嫂子不错啊。”
“呵呵。我一直以为老婆给我面子,一直不戳穿。”
“看她贤惠。时间久了,我心中有愧,就主动坦白道歉。”
原宗:“然后自寻烦恼。说穿了大家尴尬。”
勃直:“呵呵。回到普宁,我岳父告诉我他年轻时在广州也犯过一些错。是他用老婆的名义给我发短信,给我一个机会。”
原宗:“岳父不错。”
回到住处前,原宗经过河南老板的便利店,看到很多花摆着。
“七夕没有卖出很多。邢兄弟啊,要不要买 ?”
“水仙。”看到了勃直说的花,原宗拿起一束花。
“七夕有没有送花给姑娘。”
“七夕因为出花园忘记买花。”
原宗脱口而出,外省老板不知道他说的七夕出花园其实是指潮汕那边的成人礼,就说:“去哪里的花园啊?去了又不买给人。”
“我……”原宗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说潮人的七夕出花园是什么。
“你们这些,还真是怪……”老板说。
“老板也很怪。”
“盛开在冬天的水仙……看穿了思念……你说我冷得像水仙。”金海心《爱似水仙》在老板的店里飘扬。
“放这种柔情似水的歌。”原宗笑言。
“我老婆住院时,听过。”
“原来老板娘喜欢,所以老板就爱听。为什么从来没有看过老板娘?”
“她走了。”
“回娘家了啊。”
“在医院去了。”
老板说人走以后一直没有再找,怕了现在很多女的。
“兄弟有女朋友吧?”
“有。”
“怎么样?”
“我们学校的。性格还行。”
“异性朋友不多吧?”
“呃。不多。”在违心回答之前,原宗想了想桓靖和付同学他们打闹。
“没见过有人送水仙给女生啊。”
“是的。水仙档次低,很少人卖。倒是有人在家种植。”
原宗来到松山湖。
因为某人原宗许久不想到松山湖。这次故地重游,他想好好到曾经去过的某个公园观赏满池的水仙。
“水仙的档次低。”卖花人的话刺痛了他。他想起古希腊神话中的水仙花神自恋,后来终于因为迷恋水中自己的影像郁郁而终。
“难道自己和水仙一样档次低下吗?难道我过于自恋吗?”原宗自言自语。
东莞松山湖镇高校显眼。东莞理工学院和湛江广医东莞分院吸引广大学子。
“您好。可以帮我拍张照吗?”一位学生模样的女孩问原宗。
“你们是广医的学生吗?”
“嘻嘻。不是。”女孩是华南农业大学的艺术生,打扮入时,和闺蜜说要给西方某个品牌打广告。
“我不是很喜欢我们领导要求我们实习生用中国筷子拍那个广告。”
“好像辱华耶。”闺蜜说。
“好的。”我拍。
“谢谢帅哥。”
“不好看。可以再拍吗?”
水仙旁的华农女生太自恋,拍了多张仍然不满意。
姑娘:“拍更好看的。”
“好。”原宗来气了。
原宗转向闺蜜。“一二三。茄子。”说完,原宗给闺蜜拍了张好看的。
“给。您说要拍更好看的。”原宗说完把相机还给姑娘。“您闺蜜更好看。”
姑娘哭笑不得,闺蜜一脸尴尬,尽管如此,对面前的邢先生投出赞赏目光。
“兄弟幽默。”闺蜜说。
“你们华农很棒,怎么来广医这边?”
“她男朋友在广医。”闺蜜特别强调了一下“男朋友”三字。
原宗还是怀念以前的女生和女生闺蜜。————两个人在一起,一位好看,另一位更好看。哪像现在,防火防盗防闺蜜。
很难不想起伤心事。某人就是和他游玩松山湖后回到华农伍山校区,早上从宿舍阳台跳下去。
“我吃着早餐。结果人家头流出的血滴入早餐的粥里。”学校同乡如此和原宗说。
“刚回到中山吗?”江门女孩又一次见到原宗。
“是的。”
“怎么说好的一人来,闺蜜也来了。”实在服了女生。原宗明明是约台山姑娘一人的。
“蓝色的花啊。”接过原宗的花,姑娘说了一下花语————“勿忘我。”
“谢谢。”大胆活泼的女生害羞起来。
“趁着闺蜜上厕所。我想确认一下,您真是技校学生吗?”
愣了一下后,对方回答:“为什么这样问?”
原宗:“我之前在工厂做临时工,说自己是技校生,不说自己是大学生。不想被关注。何况,您长得引人注目。”
姑娘回答:“挺有戒心的。”
“确实。我是广交的。广东交通职业技术学院。”
“是南校区的吗?”
“是。您有熟人在那里?”姑娘神色不太对。
“第一次看影院大屏幕电影就是南校区朋友请我去看的。”
“哦。不是应该男生请吗?”
“他是男的。我们一起看《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哦。这样。看过。”
“燕子。刚才听你闺蜜介绍自己名字,笑了。”
“艳紫。”
“艳紫应该回去了。”
台山女:“为什么这样说。”
原宗:“她不是你闺蜜。您临时叫她来确认一下我是不是好人。她叫你放心,然后上厕所。”
姑娘:“您很聪明的,这下子我倒是不放心。”
原宗:“小聪明而已。”
凌小姐:“姓邢的人很少。请问历史上有哪位姓您这个邢的名人?”
“邢邵。北朝时文学家。被称为‘北地三才之一’。担任过刺史。”
“这样。”
“姓凌的呢?”
“凌岚。现在的。‘人间我本寻常客,一遇知音便不同。’听过吗?”
“呃。她姓楚。”姑娘不失礼貌地介绍:“诗词爱好家楚凌岚。”
郑淼被原宗叫作“喵喵”。就是因为喵喵原宗才知道楚凌岚。
紫马岭公园很大,亚洲范围内都是可圈可点的公园。鸽子飞来飞去的,和人和谐相处。
“为什么选在台湾厂办公室工作?”
女生:“因为他们欢迎年轻人。”
“凌小姐办公室人多吗?”
“很多。”
“我们厂实行半军事化管理,比较注意规矩。很多厂内部混乱。”
原宗:“怎么说?”
“越来越多的人逃离我们广东,到江苏浙江的工厂。留下的很多依靠裙带关系进入管理层。”
“有时单身优质女性不胜骚扰。刚才的闺蜜,嘴多,我叫她来是希望她回去跟人说我有人了,就是我们广东的。”
又一次由局外人成为局内人。先是伍姬,后是眼前的台山女性。原宗很不舒服。
“工厂的男女关系很乱的。”
“知道。”
“我一位老乡曾经被女生关注。技校的,漂亮,在车间表现得看起来文静。”
“然后呢?”
“然后在阴暗的仓库处理报废品时,女生以为男生听不到,和闺蜜说喜欢我这位老乡。”
“这没什么呀。”
原宗:“我兄弟几乎天天看她和所谓的男友秀恩爱。”
凌小姐:“这不算什么。”
“呃。”
“是不是看过很多工厂老夫老妻?”
“嗯。”
“有不少是为了工厂分配的夫妻房,临时拼接的,这样好拿到实惠。很多是处于磨合期,关系还没发展到那个地步,结果……”
“这样。现在你们每天上班几小时?”
“八小时。周末不上班。”
“那么您一个女性轻松些。”
“不轻松。”
“在工厂每一小时我都不轻松。”
“人很杂。一些人看多了我很郁闷。”
“被骚扰了吗?”
“没有。”
“很多时候我很尴尬。”
“怎么尴尬了。”
“不说了。你说还是学生时进工厂多次,应该懂的。”
原宗:“你可以像水仙的。哪怕在冬天也给人美的安慰。”
“呵。我不好看。”
突然,姑娘凝视了一下原宗————“我昨天收到一份水仙。是不是你送的?”
“呃。是的。”
“为什么这样做。”
“因为你很像我一位朋友。华农的。”
“女朋友。”
“不是。”
华农朋友考研失败,加上为情所困,一时轻生。都是初入社会的人,都是广东人,原宗希望姑娘乐观向上。
电子厂附近酒楼人声鼎沸,原来是凌小姐同乡结婚了。新娘正是和她同在办公室的同事。
“取得如意美娇娘,恭喜。还胜任课长。双喜临门哪!”鹤山同事向江门同乡祝贺。
“祝早生贵子。”
“小凌。怎么来迟了。小凌可是老尹真正的同乡啊。”
“怎么说啊!难道说台山和鹤山像大陆台湾吗?”
“不是。他们都是来自同一个乡。”
“哈哈哈。”
小凌原本不想来参加婚礼的,但还是祝贺道:“尹大哥。来迟。请见谅。小夏,希望你们好好过日子,生的孩子像尹大哥。”
“说的什么?新娘生的孩子不得像父亲吗?”
新娘一下子脸色煞白。
“林总来了。”
“林总好。”
“恭贺新禧。”林总一如既往地摸了摸小夏。
凌小姐下意识回避。
那是收到水仙的当天晚上,凌姑娘晚下班,结果发现了林总办公室没有关灯,好像有人打闹。
“好了。内衣的结系好了。”林总对小夏说。凌姑娘赶紧离开,不小心碰了一下文件夹。
“我以为是谁。原来是文件夹掉了一地。”
听打扫卫生的阿姨说,小夏怀孕了,领导决定撮合两人。为了更好掩饰,林总安排尹大哥升职。
“真是般配啊。”
“盛开在冬天的水仙,你是否闻得到我的娇艳。”哼着金海心的歌,原宗走进了便利店。
“兄弟。最近心情好些了啊。”
“嗯。”
“兄弟决定入厂了。你说见台湾电子厂办公室人员。刚进入社会放下身段,慢慢地什么都会有。”老板语重心长地劝慰。
“老板,邵阳好像是湖南的。您是湖南人,不是河南的?”
“是。兄弟。我查过。历史上有位名人与你同姓,叫邢邵。是个才子,做过刺史。希望你能文能武,暂时屈就。”
“老板。感谢。老板,您和老板娘是在工厂认识的?”
“我们都是在工厂打工时认识的。”
“听街坊说,原本老板娘条件好,在办公室,您是……”
“他们真是长舌。一开始她也是年轻不懂事。被上司欺骗。怀孕了被领导的原配找上。于是我娶了她。但……但后来我们真的相爱了。”
信息量太大。人在江湖难忍闲言碎语原宗算是见识到了。老板应该是受很大刺激了。
老板:“我的爱似水仙。在污浊的水边生长,温暖了冬天。”
初入茅庐,当桓靖、付同学、郑淼他们还常常打闹时,近日遇到的人事就让邢兄弟开始感受到社会阴暗,感受污浊之中水仙般普通者的温暖。
正是因为此,邢原宗故意说台山姑娘出于保护自己而编造自己是技校生的话。
毕竟工厂生活颇长,原宗开始懂得女性对安全感与面子的需要。
或许自己就是平凡的人,原宗开始怀念遇见的一位位老板一般从自己的全世界路过的人,同时也不希望自己因为工作不顺的事困于流言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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