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矫揉地胡思乱想

矫揉地胡思乱想

作者: 黄小雁 | 来源:发表于2020-07-06 00:22 被阅读0次

      如果说,这篇小说是我生命的伊始,那么当我搁笔的那天,应当是我结束自己的那天。事实上,我很难承认这一点,因为M,或者不止M,总有那么一两个人,在我极度怀疑自己憎恨自己的时候,跳出来说,嘿,H区卖油饼的那个老女人可比你糟多了。油饼?我脑子里首先闪过这两个字。然后是女人。再然后是老。那该是怎样一个女人,是不是脸上油腻腻,做起事来咋咋呼呼,成天啃着油饼的?我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在身边人的谈论中,我不断建构新的意象,将饼、女人、老、油糅合在一起,它们像打着转儿的稀饭糊一样,不过有好几种颜色。然后再加入意境的元素,诸如房子啦、锅啦、男人啦、树啦等等等等。在它们即将融合成一个有机的生命体时,M又跳出来说,或者不是M,嘿,不是这样的!哦,那应该是什么样呢?我掂掂烟头。忘了说了,我不抽烟,但这是一篇小说,我应当承载一些我不该承受的东西。例如这根烟。实际上它是白色的,或者黄色,可在小说里它变成了红色,就像铁锈一样。M补充道,为什么会有男人呢,还有房子、树,都是哪里来的。我笑了笑,没有房子和树的话,这个女人未免太单薄了吧,连路边讨饭的都还有条狗呢。M略微沉思,点了点头,又问道,那男人呢?

            难道她没有男人吗?我反问道。在我的印象中,H区的女人香滑的腰上,总有那么一两个粗壮的手在揉捏。M耸了耸肩,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在告诉我她不懂为什么老女人一定要有一个男人。我好像也不懂,不过在某种意识下,事情应该是这样的,纵然我在撰写着小说并操纵着她。M伸了伸腰,站起身来拉开了窗帘。暖黄的阳光射了进来,打在白色的石膏人像上,切出了一段锐利的阴影。忘了说,我和M在一间画室里。我们没有讨论人体结构难点,没有讨论透视规律,却莫名其妙地聊上了一个老女人,这让我心存愧疚。然而我闭不了口,就像阳光停不了流动,我停不了笔一样。我重新拉开话匣,M却告诉我她要离开。

            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M告诉我说,纵然你给了她树,给了她房子,甚至给了她男人,她终究是你脑海里的一段木头罢了,可她是个女人,一个活的女人。望着M离开的身影,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可能是眼前的石膏像过于沉重,可能是我长期以来作画死板,我的思维竟如凝滞住一般。老女人再老,也不是石膏啊!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着手为老女人构建一副流动的画面。她不止是站在街边,她开始走来走去,开始腆着堆满了肥肉的肚子与旁边的人谈笑风生;她开始与男人调笑,说着H区特有的风骚话;又走进了房子,把男人压在身下,像在波浪上一样拼命摇晃;她喘着气,她抹着额头的汗水,她穿好了油腻肮脏的裤子到树下歇凉;她所做的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我,她是一个活人,一个生命仍在流动的活人。想到这些,我不禁一阵狂喜。

          老女人的意象日渐明晰,我去看看她的想法也愈加坚定了起来。那是要确认两个不同生命下相同的生命体征。如果我足够怀疑自己,足够厌恶自己,我从老女人身上获得的快感也就越足越大。因此我第二天早早的就到了画室,想要请M带我去见识见识那个老女人。等了许久,却被不幸地告知M今天不来了。我问人呢,他们告诉我M去卖油饼去了。我的大脑一阵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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