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钟,一点一滴地依照齿轮的契合慢行。
期待阴影一点一滴地蚕食剩余的丝缕光亮。
分秒间,我闭上眼,依稀听见漏斗中残余的时间沙缓缓落尽。
也许是再也回不去的陌生。
在无际的雨声里,你向我索要一个解,而被雨淋透的头脑微微发热,甚至看见少许的雨水蒸发作点点白烟,我支支吾吾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只好哑口无言。“你还是那么不会说话,不过记得多笑笑。”你转身就走,走进那无际却又深寒的夜里,我抬起手想挽留,但最终只敢凝望那姣好背影,依稀记得那双闪动着泪花的双眼。
现在安静地蜷缩在咖啡屋里,偏安一隅,落地书柜正好遮挡住窗外少许昏黄的路灯光,我便成了书柜阴影的一部分,不稳定的电流波动,老式收音机里的杂音刺得人耳膜生疼,却又如此生冷。杯里升腾起薄纱似的水汽,却很快又消散,马路旁围聚灯下的蛾,临近深秋却又似是已知死命,所以才那么拼命追逐光,来索取温暖吧。明知扑火是死,明知自身不能见光,却又为何如此不顾身?
仿佛不见你恰好坐在暖光里,用杯勺搅动几块方糖,听得几声轻响,仅留剩余的糖块在白瓷盘中缓缓融化。
经营这家店的老者,微微白发,每每见他总像出现少许错觉,说老却又焕发出不同于这个年纪的精神头,但深刻在脸上的皱纹却足似提醒过客,岁月于他,早已无关再多或少个几年了,一直便依靠退休工资与此间屋子营生。
“听说,有个老伴,可惜患了脑癌,约着前两年走了。”轻声的散客碎语,也不知在可怜谁。
寒意缓袭,我蜷缩着,四个人的位置徒留半个人的影。四方嘈杂却又仿佛寂静无声,隔着灰色的玻璃幕墙,一幕幕戏在无声地排演,反复却又单向,好似油画里无尽延伸的小路,拼命追逐光影却又看不见远处的结点,唯有两排孤独的树影,死寂的静一点点吞掉空载的灵魂,空留躯壳,分不清的自己一遍遍的问询:“我是谁?”
仿佛魔怔似的探出手,仅是残影呐,悻悻的缩回角落,麻木的刺痛感缓缓涌起。
半晌,挪了挪勉强有知觉的手脚,“砰!”。客人们诧异地看着这个突然起身栽倒在座位上的大男孩。 “嘶”,倒吸一口冷气,过往车辆的强光忽地从侧面打过,我似乎终成了不能见光的飞蛾,褪去残翅进化出四肢,迎着光亮却免不了焚身,但随即是一声巨响,又一次地重心不稳,栽倒在沙发上,幸好身心早已麻木,帮我抵住了这意外的重击。但这连续两次的不常见的躁动又引来了周围一小片人群的哄笑,似笑非笑,或是惊异于我的蠢笨吧。
不稳的神经电流又使我突然回忆起了那年的夏天,突然出现的你嬉闹着将我推入泳池,转逝的几秒,冰凉的水浸透全身,厚厚的水层隔绝了喧闹,也挡住了视线,模糊而又扭曲的影。这靠不住的记忆啊又使我回忆起你,幻如错觉。
强撑起这具空壳,强行将自己拽回角落,花白头发的老头儿仅是笑,却看不出多余的情感,轻哼着不知年代的旧曲。又陷入回忆里,当时你仅是抿着嘴笑,额发依稀遮着眼睛,老人家无意的玩笑,你却涨红了脸,紧紧地拉住我的衣袖,可如今,老人,小屋,我都在,独独少了一个你。杯中的咖啡终于耗尽最后一丝暖意,映着光,和淡漠的我。
“我活着,但这世界终究少了一个我。”
许久未动的手机忽然显示新消息呼入,我机械地滑屏,解锁。那个本应在三个月前就已被删去的号码依旧固执地躺在那里,标注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名字。21:37,最终的结尾时间。“真傻啊”。我轻笑。
“她下次会来吧”。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
“也许,可能吧”。
“这几天,寒潮要来了,下次来多添点衣服,慢走啊”。不知对谁。
“嗯。”一阵清冷的气流转瞬即逝。
桥上,落寞的身影被拉得很细长 。修长的身影向前踱了几百米,拦下一辆出租车滑入夜色的光流。隐藏在塔楼下的黑影缓缓踏出,迎着江面吹来的刺骨晚风狂奔。
明暗不定的江面上,隐约溅起了小小水花。
一次疯子式的随笔。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