删除过往文件,清空各个通讯软件的登录信息,勾腰扫干净地面上散落的方便面碎屑,侧身从最里面的走廊去到角落里放好簸箕,余光撇到公司里最专业的译员依旧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在工作——
最不会摸鱼的译员坐在最隐蔽的角落里,这也是公司对她的放心吧。
这就是我即将离开的小公司,40多个工位只坐了7个人的小公司,老板单享一间办公室可以无视打卡每天下午才来的小公司。
确认将工位打扫干净、抽屉里也没有杂物后,我拎着用两层垃圾袋装好的个人物品还有因带不走要丢掉的电热饭盒,准备离开公司,说最后的一声“梅老师再见”,我甚至都没有看剩下的同事一眼。
怎么一点都没有书里和电视上写的环顾四周的最后一眼啊!我真的一点都不留恋诶。
就这么想着,一如既往的从梅老师的背后走过,道了再见。可是今天我说这句话时,主管梅老师旋转了座椅,将身体调整了姿势,在我经过工位的拐角时与我对上了眼神,说“嗯,走了啊,路上走慢点。”
她说这话时,我的余光突然撇到了我留在桌面上的装饰假花,它留在这里也会很好看吧。
突然就有一点伤感,这个小破公司,主管人真的还是蛮好的咧。我下班划破了眉头着急问她怎么办能不能挂急诊,跑法院要拖欠定金的公司时找她请假总是很顺利,她还问我进展怎么样了,被我垃圾的稿件质量逼急了的时候免不了也要说几句重话…….
其实我们公司里这种每天对着电脑敲字的笔译,彼此之间的交流是非常少的。可是即便是这种非常少的交流里,我和同事们也都知道,主管是个好人,凡事都很为我们着想。
这么想着,刚才走之前都没看一眼的同事其实也挺好的,都专业靠谱,在和ta们合作的时候是可以放心依靠的存在。
顿时就有些伤感和惆怅,骑着单车在风里惆怅,惆怅着惆怅着忽然发现,这种伤感的顺序其实是无限后置的,最起码今天一整天,它排在我对提离职的势在必得、接到新offer的不满和自我开解、开离职证明的忐忑之后。
所有事关生存的事情变得能自己消化和接受后,感触上细微细腻的情感才迎着夕阳散发了一点金光。
花时间处理工作上的辞旧迎新具体事宜花了一整天,触发离职的惆怅只用了主管随着转移转动但看我的三秒眼神。
我的惆怅其实廉价的很,仅仅敢在生存忧虑暂时放下后冒了个边,甚至当夕阳轮换成地铁站时,我的这轮惆怅都已经随着热气被地铁的空调晒的所剩无几了。
于是我重新变回了那个习惯麻木的年轻人,在熟悉的波澜不惊里,回味“老子迟早要走”的傲气,到“新公司给的也不咋地”的挫败,在这一轮或不可言说的骄傲和不必宣扬的挫败里,完成所有锱铢必较的小心思。
所有终将回归平静的湖面里,仍有值得记录的荡漾过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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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阿婉,98年生人,地铁生态观察家,菜鸟翻译。
第N次减肥中,轻度努力人格。
Focus on the one most important t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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