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往事

李木

（一）

时隔十五年，我依旧记得

庙豁崖晚风里的松涛，以及

在你耳边的低语

月光温柔

伴着诵经声呢喃的

佛堂的风马

（二）

放羊的时候

躺在你们村后的山坡上

看夕阳抹过你家的洋灰房

黄昏，晚风

羊叫声

秘密如此喧闹

（三）

课间，我抢走你的沙包

在煤油灯微光的夜里

拆开一条缝

将纸条塞进去，又缝合

（四）

在安坪相遇

你说要去外地念书

会写信

我等了两个季节

遇见的却是一场雪

（五）

往来五公里的山路

雪漫思念的旷野

三十儿晚上

一匹失去理性的烈马

沿着你的秘密门槛

——徘徊

（六）

三十里佛堂

一辈子不走不想*

秋雨绵绵的周末

我们走的比谁都快

比谁都沉默

比谁都激烈

那再也回不去的

佛堂，三十里

（*“三十里佛堂，一辈子不走不想”。佛堂沟全场30里，旧时因为道路难行，所以有了这句俗语。）

（七）

初中毕业的那天

体育场的钟声

在夏夜温软的风里

荡漾

我们相握的手

切着关于未来的脉搏

（八）

在你离开这个小城的前一个晚上

中山街的风

分外的煽情

后来听人说你进了传销

我操起菜刀

又不知道要干什么

（九）

翻过年关你就要嫁人了

山坡依旧

黄昏，晚风依旧

没了羊叫声

秘密沉默着

（十）

如今，你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年底，我也订婚

桌上的柠檬水

早已淡而无味

却也舍不得倒掉

柠檬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