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段雨霖早早来到公司,走近座位处,发现自己桌上多了一杯酸奶。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是谁放这里的。她拿着酸奶,往其他几个办公室瞟了瞟,都没人。她最后走近宋总的办公室,果然,宋小瑶正在里面大口地吃着早餐,手里拿着一杯一模一样的酸奶。
宋小瑶也发现了门外的段雨霖。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却不敢触及昔日“段老大”的目光。什么谢谢对不起之类的言辞,她是没办法说出口。纠结半天,她才望着那酸奶,对眼前人说:“这个味道不错,早上喝对肠胃好。”
段雨霖面无表情地道:“别对我太好,我可没什么回赠给你。”
“谁说要你回赠了。”宋小瑶犟嘴道,“再说,我对所有人都这样啊,又不是只对你……”
段雨霖想到昨晚与宋总的对话,昨晚夜里自己也想了很多。自己是不是太过孤僻了,上班这么久,从不对谁多说一个字,更不参与任何集体活动。此刻的宋小瑶,这么“见利忘义”、自以为是的“背叛者”,能放低姿态开始接近自己,也算是做出了“巨大”的让步,那么自己还要不要……段雨霖想着这个老同学,突然又想到了可怕的白峰。眼前思想单纯又“一根筋”的宋小瑶,不知道比白峰善良仁慈多少倍。想到这里,段雨霖拿着酸奶,道:“我收下了。谢谢。”转身她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座位。
宋小瑶一听,眉头瞬间舒展开,嘴角也悄悄露出了一丝笑意。她家人们都说的对,段雨霖是挺孤傲的,但也没有故意针对自己,正义感还是有的。上次要不是她帮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
武东晟骑着摩托在星海的大街小巷派件。时间已到中午,工作已经忙完,他启动机车准备返回公司。只是刚刚行了百来米,抄近路到一巷子里,一辆小车就直接冲撞出来,将他连人带摩托撞飞出去,伴随着机车与地面的摩擦,一路火花四溅,武东晟被撞出三四米。
好在小车速度并不快,武东晟迅速回过神来。确认自己并没有受大伤之后,他打算起身,眼角却停在了面前两双皮鞋上。
武东晟面前一前一后站着两个陌生的男人,领头的约四十来岁,尽管大墨镜后面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是抽动的嘴角预示着来者不善。后面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小伙子,正一脸痞气地盯着他。看来,他们是故意撞自己的。武东晟来不及起身,思索着应对方法。
墨镜男藐视着地上的人,开口道:“小子,武东晟。安达国际物流公司派件员。我查的对吧?”
武东晟挪开压在腿上的摩托,欲站起来。后面的跟班小伙子,立即喝止道:“干什么?老实点。九哥问你话呢。”
墨镜男就是九哥,代号“九狐”,九哥示意跟班不必如此,待武东晟站起后,道:“武东晟,知道为什么找你吗?识相的,就赶快把东西交出来,不然,下次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武东晟想着,除了在白峰的酒吧里与人结仇,就不会有其它原因了。这些人要的是什么?自己在酒吧拍的那些毒品交易的照片吗?那些是用来制约报复心极强的白峰的。现在白峰已经被抓了,那么这些人,应该是白峰的上线吧。
面前的人好像没被自己震慑到,九哥很是不满。“阿丁,搜他!”
话语一落,身后的跟班,也就是一脸痞相的阿丁,迅速对被讨伐的人搜身。
武东晟没有反抗,他还在想着该怎么摆脱这两个人,该怎么应对这局面。老实说,本想用那些照片制约出狱后的白峰,但是似乎这个世界的事被他想得太简单了。这种黑暗交易是连锁反应,触碰到一个人的利益,自然就触碰到了上线的神经,威胁到的不仅仅利益那么简单了……
阿丁在武东晟身上搜到了手机,交给了九哥,九哥打开相册查看图片。但翻遍了手机上的所有文件,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照片。阿丁叫嚣道:“他妈的,你把照片都删了?”
“删了手机里的,可不见得就没有。”九哥显然比跟班老练,“武东晟,把东西都交出来。老子今天没时间跟你耗。”
照片的确已经被武东晟转移到电脑里了。本就不会交给他们,更何况,此时此刻也交不出什么。他只手夺下九哥手中的手机,轻道:“照片已经删了。”
这夺手机的速度太快,让九哥愣是发懵了三秒,回过神后他吼道:“你说的谁信。走,带我们去你家坐坐。”
怎么可能。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的住处,对付这两个人绝对没问题,但若殃及到身边人就不好办。武东晟盯着面前的人,慢慢的,脸上开始写满了不屑的敌意。
“妈的,你敢瞪老子。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阿丁!”九哥又召唤他的跟班了。
话音一落,阿丁就只手抓起了武东晟的衣领,另一只手挥拳开揍。
武东晟眼疾手快地挡住了那一拳。这个目中无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跟班,力气倒是不小。武东晟腾出手照着那跟班腹部回敬了一拳,那跟班来不及躲避,瞬间疼得咧嘴哀叫。叫归叫,跟班阿丁倒是个不怕死的忠诚跟班,挥拳再上,带着满腔的怒火,跟班拳脚相加,几下开来,让武东晟一连几个躲闪。
自己的人不占上风,这让一旁的九哥怒气满满。想早点解决事情的他,从身上掏出了一把匕首。走近武东晟,他挥起匕首刺过去。
武东晟被那跟班死死防着,眼看匕首朝自己刺了过来,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自己……想到这里。他突然猛的揪起那跟班,直接砸向那举刀而来所谓的九哥。
九狐九哥也是“久经沙场”的人,躲闪得快,差点就刺中自己人了。眼看武东晟转身要逃,他拿着匕首跟上去,两步抓住那人。
武东晟敏捷地抓住了那只拿着匕首的手腕,用力一扭,伴随着骨骼“咯吱”的一声响,就听见九哥惨烈的叫唤。跟班眼见老大吃亏,了不得地一个腾空飞腿踢过来,武东晟原地一个凌空倒踢,直接将跟班踹进一旁的水沟里。趁着两人倒地的功夫,武东晟驾起摩托甩掉恶徒,闪电般地离开现场。
……
下午5点30分,全公司人齐聚会议室开会。宋越彬颇为开心的道:“‘福银坊’”的宣传册,策划和制作都非常成功,客户反响好,他们领导很满意,决定跟越瑶签订长期合作协议。阿飞,你们小组三位做得很好,辛苦了。最近这段时间,公司工作气氛很活跃,各小组的项目都进展得十分顺利,大家工作都很努力,我很为大家感到骄傲。当然,我也知道大家压力很大,为了让大家放松一下心情,这周五,公司决定组织一次聚会。你们都愿意去吗?”得到大家兴奋的回应后,他继续说,“到时候,大家下班先一起去吃晚餐,吃完就去KTV,一定要玩得尽兴。小瑶,你记得提前订晚餐和包厢。”
“好的。”宋小瑶和所有同事一样,听到这个消息感到欣喜。
待大家稍安静后,宋越彬道:“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大家。公司接了一笔新单:星露珠宝的产品拍摄包装。”
段雨霖一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心理“咯噔”一惊。
宋越彬注意到了段雨霖的微表情。坦白来说,像越瑶文化这样的公司在星海举不胜举,而星露以前也没有和越瑶有过任何的合作,接到这一新客户的单子,他内心知道这是为什么。那次在段雨霖的家里,自己和另外两个她的“家人”有过接触,彼此交换过名片。赵雨森,星露珠宝销售总监,他这次主动向越瑶示好,不过是在照顾段雨霖罢了。但机会终究是个机会,表现好的话,未尝不能长期打开合作之窗。宋越彬不动声色,继续道,“星露珠宝是行业里的大公司,产品品类多,数量大,业务潜力不可小觑。我们做好这第一单,才能跟他们展开更多合作,所以公司要成立一个专项小组,专门应对星露的所有业务。我现在说一下星露专项小组的人员名单。”宋越彬注意到了段雨霖有些逃避的眼神,他喝了口热水,拿起笔记本看了眼,继而淡定地说:“业务员:宋小瑶,不管是现在的产品拍摄还是以后的深入合作,所有星露珠宝的业务,你负责跟他们的对接人联系,第一时间向组员转达工作内容。产品拍摄及组长:阿飞,助理:段雨霖。一定要了解客户的诉求,针对不同的产品,营造具有针对性的空间场景,拍出最能体现产品价值的图片,尤其是翡翠类产品。段雨霖,场景道具这一块,你要开始加入思考策划了。美工:凯文、新怡、叶远……”
真是太不凑巧了。段雨霖坐在位子上,内心一阵翻腾。这以后免不了要和星露珠宝的人打交道,会遇见他吗?宋总还在安排着专项小组的组员,大家也都在认真的听着,段雨霖如坐针毡。
“以上就是专项小组的成员,也简略的说了下工作内容,具体怎么做,由小组组长阿飞来安排,希望大家相互配合。”宋越彬说,“个别组员有几个项目在同时并行,有什么紧急工作不能落实的,一定要提出来,大家一起解决。这就是今天的会议内容,你们还有什么其它问题要说的吗?”
“宋总。”一男同事开口,“周五下班后,我答应了‘贝海珠宝’,得先去他们公司拿货。恐怕不能和大家一起去吃晚餐了。”
贝海珠宝?段雨霖的耳朵又一阵阵发烫。这个熟悉又恐怖的名字,让她再次忐忑不安。相比星露珠宝,这个地方她更没有勇气面对。不要说踏进去,就算是站在门口,她也害怕触及到任何人的目光。按道理她完全有资格站在某些人的面前,大声痛斥,所以她不是害怕谁,她只是不敢触碰自己的过去。
“这样,”宋越彬道,“‘贝海’的产品让宋小瑶去拿。”能辛苦一下自己家人解决的事,就尽量不让其他员工留下怨言。这是宋越彬的想法,“小瑶,你开我的车去,早去早回,有问题吗?”
“没问题。”宋小瑶满口答应。
一个女孩子单独携带贵重物品,要不要紧?宋越彬安排完又思索了起来,转而道:“段雨霖,你也去,跟小瑶一起。”
啊……最怕什么,命运就安排什么。段雨霖脸色更不好了。去贝海,万一遇见余家的人,该怎么面对?
这个段雨霖是怎么回事,整个会议都心神不定。宋越彬不得其解。如果说跟家人关系不好,那去贝海也有问题吗?
现在最理解段雨霖的,只有宋小瑶了。她早就通过段雨霖认识余天,不仅知道余天是贝海的未来接管人,对段雨霖和余天的里分手事宜,她也一清二楚。这些“有嚼劲”的八卦新闻,在段家出事的那段时间,整个班上的同学、朋友圈都是嚼烂了的。此刻,她注意到段雨霖为难的神情,便开口了:“哥,我一个人去可以了,不开着车嘛,没问题的。”
这个宋小瑶,太不像话了。宋越彬依然把妹妹这些话当做她排斥与段雨霖共事的措辞,他感到生气:“宋小瑶,你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
“我没忘。”宋小瑶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内因,只语,“我都记着呢。但是你相信我啊,贝海我去过好几次了,不会有问题的。”
就算妹妹是真的没问题,也一定要妹妹克服这种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的心理,一定要她学会接纳他人。宋越彬道:“既然没忘就拿出团队精神来。”
“我有团队精神。”宋小瑶感觉百口莫辩,只能换方法,“要不,你实在不放心,换一个同事跟我去吧。”
“你——”宋越彬越发生气了,今天还必须治治你的任性和自私,他板着脸,“不要再说了,就你们两去。以后,我会给你们安排很多相互协作的事,你做好心理准备。”
“宋总!”宋小瑶觉得哥哥是误会自己了,见宋总不理,她忍不住大叫,“哥——”
“散会。”宋越彬铁着脸先出了会议室。
宋小瑶感觉无力又绝望,在同事们陆陆续续出会议室后,她无奈地看着脸色极差的段雨霖:“对不起了,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段雨霖感觉得到宋小瑶刚才在尽力帮自己解围。
宋小瑶凑过来低声嘀咕道:“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私下把你跟余天的事告诉我哥,说不定我哥会改变主意。怎么样?”
段雨霖沉默良久,拿定了主意:“不要再让别人知道了,还不丢人吗。”
宋小瑶知道段雨霖什么意思,发生这样的事情,再遇见的确很难堪。转了转眼珠子,她有了主意:“有了,那到时候,你坐在车里不出来不就行了嘛,我上楼去拿。”
段雨霖平静回:“没关系,我去。又没做亏心事,我怕什么。”嘴角扬起一丝久违的仇恨,她继续道,“他一直都躲着我呢,我还真想再会会他。”
望着段雨霖重现昔日犀利的眼神,宋小瑶心里一丝惶恐,语:“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放下心结吧,别再干出什么冲动的事来。”
“你放心。”段雨霖扭头认真道,“他是越瑶的重要客户,我不会得罪客户的。”
……
宋小瑶和哥哥下班一起驱车回家,路上,哥哥一直只顾开车,板着脸不说话。副驾驶上的宋小瑶也是嘴噘了一路,跟老哥斗气不说一个字。直到家门口,两个人都下车了,宋小瑶抓起包,在哥哥面前“哼”了一声就要走。
“站住。”宋越彬忍不住吼了一声。
“干什么?还耍总经理威风呢!”宋小瑶没好气的回了哥哥一句。
“能不能别这么任性?”宋越彬恨铁不成钢,“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在越瑶,在别的公司,你会被孤立会被攻击的。”
“我哪有任性!你了解实情吗?”宋小瑶一肚子委屈。
“实情!”宋越彬道,“实情就是你不喜欢一个员工,所以仗着你哥是老板,排斥这名员工,甚至当众泼冷水。你在当小人你知道吗?”
“小人?”这话严重刺激宋小瑶了。
“只有小聪明没有大智慧、难成气候的小人。”宋越彬补充道。
宋小瑶气得直喘气。她觉得如果不说出实情,根本就无法洗清身上的“污点”,尤其是被亲人误会,这感觉太糟糕了。她几步走到哥哥面前:“宋大总经理,你觉得我不让段雨霖去‘贝海’是因为我排斥段雨霖,不想跟她共事吗?”
宋越彬还在说教:“不管你们以前有什么矛盾,至少人家帮过你,如果上次不是她,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不去感谢别人就算了,你还要这么心胸狭窄、任性妄为?”
“你是这么看我的?”见哥哥一脸默认的态度,宋小瑶气得翻白眼。“看来我不说出实情,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贝海’现任营销总监——余天,也是未来的总经理,你见过两次吧。知道他还是什么身份吗?是段雨霖的前男友。”
什么?宋越彬愣住了。
“段雨霖和那个余天光恋爱就谈了四五年,双方都见过父母,都快要结婚了,‘贝海’上上下下的员工谁不认识段雨霖。可在段家出事的那一天,余天就立马把段雨霖甩了,还和段雨霖的闺蜜搅和在一起,从此对段雨霖避而不见。”宋小瑶顾不上其它,把事情和盘托出,“当时朋友圈都传遍了,余天跟段雨霖在一起,完全就是奔着‘星盛’集团的,从头到尾,他们全家都在欺骗段家、利用段雨霖。段家出事,别说援助,他们全家都躲得远远的,”宋小瑶讲得义愤填膺:“自己最爱的人,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在自己最需要支撑的时候,居然同时背叛自己,这打击也够大了吧。再让她以乙方的小员工身份去面对那些人,不是自揭伤疤自找不堪吗。”
原来是这样,宋越彬感到非常意外。难怪会议时她表情那么慌张,难怪她曾经说‘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欺骗、利用、背叛更可恶了’。宋越彬还记起段雨霖被联众文化利用的事,想起那个在酒吧被暴打的视频,眼前浮现她遮住一身伤疤借宿在公司的情景……段雨霖身心所遭受的打击,远比自己想象的多。宋越彬顿感陷入到一场巨大的茫然中,带着一些不安和同情。“那……她不想去吧?”
“你话都说那份上去了,她能不去吗。”宋小瑶埋怨道,“不过,你不用担心,她说了她愿意去,还说不会得罪越瑶的客户。”
“怎么又愿意去了?”宋越彬问。
“我哪知道啊。”宋小瑶语,“以她的性格,要找余天算账也不是没可能。”
宋越彬思索了片刻,最终只能是心事重重又无奈的往家里走。
“喂,宋总经理!”宋小瑶在身后不满的叫,“误会我了,不应该跟我道歉吗?”
……
段雨霖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眼神看着车窗外发呆,脑海里满是以前和余天在一起的情景。体贴的微笑和绝尘而去的车子,所有好的坏的画面都一一浮现在眼前,她想着想着,嘴角就露出一丝嘲笑,嘲笑自己当初被利用被当笑话却毫不自知的样子。她想,余天、易梦、宋小瑶,包括身边所有的人,都在一个人与这个世界孤军奋斗、自力更生。只有自己生活在被保护的结界里,享受着理所当然的精神和物质双重尊宠。而这个保护的结界一旦消失,自己就变成一个不能自理的废人,他们却依然在这个世界里生活得游刃有余、风生水起。这么说来,其实要感谢命运,感谢所有伤害过自己的人,在25岁的时候,就摧毁了结界,让自己开始面对现实的人生,尽早学会自我生存、自我保护。
车到站时,段雨霖看见武东晟在一摩托修理店,好像是摩托坏了。她下车后,看着那个身影,心中些许感慨。不管武东晟、舒心,这些人为什么接近自己,不求回报的帮助自己,自己更应该感谢的是这些曾经素不相识的朋友。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真的不敢想象自己现在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正想着,段雨霖听到舒心在喊自己,是在路边一辆黑色的小车里。
开车的是向君,舒心和妈妈坐在后座,其余空间放满了舒心妈的行李。见段雨霖走过来,舒心摇下窗户,语:“雨霖,我妈要回去了,我和向君送我妈去车站。”
段雨霖点点头。她记得舒心妈说过,只要舒心和向君确定了恋爱关系,就会放心地回北方老家。这么说,舒心和向君,已经在一起了?!
舒心妈也探头交待说:“桌上给你留了晚餐,快去吃,冷了就不好吃了。以后,你两就得自己做饭吃了,都学着点啊!”
段雨霖一个人坐在桌旁吃着舒心妈做的晚餐。空空的屋子,听不见一丁点别的声音,吃着吃着,她的眼里开始潮湿起来,很快泪珠子滚落出来。她大口地吃着那些饭菜,喝着热气腾腾的汤。越是想起过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情景,她心里就是越是难受。吃完饭后,她起身,第一次主动的收拾碗筷,端到厨房,拧开水龙头,拿起抹布就开始刷盘子刷碗。尽管动作不熟练,但是速度很快,干劲十足。
洗完碗,段雨霖在客厅转了一圈,就开始整理柜子、茶几、沙发,鞋柜。她端起一盆水,拿着抹布四处擦洗。客厅擦完擦房间,房间擦完擦洗手间,就连马桶上都被她擦得锃光瓦亮。擦完一切后,她拿起拖把满屋拖地,直到整个屋子焕然一新,她累得躺倒在沙发上。
望着天花板,她闭上眼,觉得自己满肚子的情绪,一身的力气,终于全部发泄了出来。正休息着,手机来了短信,是舒心发来的,“晚上不回来了,不用留门。”放下手机,她再次闭上了眼睛。爱情真是玄妙,婚姻也真是荒诞。和余天谈了这么多年,以为那就是命中注定,却这样惨烈的收场。舒心又暗自喜欢了武东晟多久?最终却能这么快的放下情感,投入到另一场轰轰烈烈中。每个人心里,对曾经的爱,对眼前的人,各自占几分,一结婚后,恐怕要永远是个谜了。恋爱到底算什么……
段雨霖休息够后,就出门扔垃圾。下楼梯的时候,碰到上楼的武东晟。两人简单的打声招呼就各自离开。擦身而过的瞬间,段雨霖瞥见武东晟手臂上竟有一大片擦伤,血迹在残破的皮肤下若隐若现。想起他之前修理摩托,段雨霖猜测他应该是发生了点交通意外吧。这么大片伤,怎么不去医院包扎?段雨霖扔完垃圾回到家中,又坐在沙发上发呆,眼睛出神地盯着电视机柜下面,一脸犹豫不决。
最终,段雨霖起身去了电视柜下,从抽屉里取出一个药箱,打开药箱,里面瓶瓶罐罐,加纱布剪刀都塞满了,也不知道哪些能用得着。她提起药箱干脆直接就出了屋。来到对门,伸出去敲门的手又停住了。对于她这么一个“傲慢”的人来说,主动去关心除余天以外的人,简直是太难为情了。正当她踌躇不定时,她回头看见自家关上的门,一摸衣兜,瞬间傻眼了:没带钥匙。被反锁在门外的她,瞬间感觉囧到无地自容,好气又无奈。自己的自理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差,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正郁闷着,楼梯口又有脚步声传来,还有打电话的声音。
上来的人是方程,他接到武东晟让帮带擦伤药的事。提着一袋药,他正在跟武东晟通话:“知道了,都买了,正上楼呢。嘿,段雨霖,出门呢?!”方程挂了电话,简单地跟段雨霖寒暄着。
还出个什么门,被锁门外了。段雨霖被自己气得抓狂。她也听见了方程的电话声,看到他手上那一袋药,她赶紧下意识的转过身,把药箱藏在怀中。
对于这个“孤傲的女王”做事不让别人知晓,打招呼也不回应,方程似乎已经习惯了。礼貌的笑笑,他就直接开门进自己屋子了。
段雨霖叹了口气,捧着药箱,干脆坐在一旁的楼梯上熬时间。还想什么要会会某个人,说什么要别人好看,连请朋友帮个忙的勇气都没有,自己不过还是那个丢三落四、无才无能、心比天高笑话罢了。
方程一边在电脑前玩着游戏,一边对着擦伤口的武东晟语:“你知道舒心和她那个相亲的向君吗?”见武东晟不回应,他继续眉飞色舞的八卦着,“他们两个应该已经正式在谈了。今天舒心和向君送她妈回东北老家,哈,那阿姨,能放心走就表明这事差不多成了。哎,我说你给个反应啊。”
武东晟抬起头,笑笑道:“他们挺适合的,这样挺好。”
“就这?”方程好奇道,“哎,那看来你是真对舒心没什么感觉呀。怎么?那你是对那‘孤傲的女王’有意咯?段雨霖,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啊?她爸当初到底帮你什么忙了?好小子,你身份证都是假的,一送快递的,人段亦风能跟你有什么交集?”
“你想知道吗?”武东晟不以为然的回应着,拿起手边一哑铃,他感受着受伤手臂的臂力。
“你们以前没交集。我就是好奇你这掏心掏肺的帮她,到底是为什么?打算怎么办?”方程道。
武东晟回答不上来,有些话说出来没有人会相信,而自己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他叹了口气,披上外套,只留一句“出门转转”。
刚打开门,漆黑的楼道,感应灯跟着亮起。楼梯上居然坐着段雨霖,她抱着膝盖,一张脸躲在头发下,静静地睡着了,旁边还放着一个药箱。武东晟思索着,她这是想干什么?想起傍晚那会儿楼梯相遇的景象,不会是想为自己送药的吧?为什么不敲门进来?又为什么不回去?
睡得很浅的段雨霖很快就醒了。一看眼前的人,她就注意那手臂,被衣服挡住了,应该已经擦药了吧。她抱起药箱,站起身,有些囧地在原地站着。
“你要出去吗?”武东晟问。
段雨霖不好意思的摇摇头。
武东晟不解:“那……你要回去?”
段雨霖点完头后,感觉头都低到地上去了。
武东晟赶紧让开身,示意段雨霖回去。但是她竟然站在原地不动,什么意思?武东晟看着面前的人,又回头看看那扇门。终于他恍然大悟:“没有钥匙?”眼前人不说话,看来是的了。这人真是……被反锁在门外,竟也不知道来求助。“你等一等。”武东晟转身回到屋里,很快拿出一把钥匙,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门开了。
对于眼前这一幕,段雨霖有些震惊。
“哦,你不要误会,这是以前舒心放在我们这里的备用钥匙,她老干这事(把自己反锁在门外)。”武东晟把钥匙递给段雨霖,“她忘了拿回去,我现在还给你吧。以后要小心。”
“谢谢。”段雨霖抱着药箱回到屋子。
武东晟看着那药箱,站在门外,开口道,“你……有纱布吗?”
“有。”段雨霖点点头。
“借我用点吧,我需要。”武东晟已经主动走进来。明知道她是个极要面子的人,有些话就不要摊开来讲。正好主动寻求帮助,让她以后也学会。
两人坐在沙发上。武东晟脱下外套,露出已经涂过药的伤,已经贴了药膏贴手臂,可以不用纱布吧。段雨霖有些发懵。武东晟笑道:“这个药膏贴粘性不好,我需要纱布把它固定住。你能帮我一下吗?”看着她踟蹰着,最终拿起纱布,包扎起伤口来,他感到很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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