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时的记忆,于我是模糊的,但岁月的流逝总是会留下痕迹,不管我是记得还是不记得,就像我下颌上的疤痕。
这道疤痕陪伴了我近二十年,从父母往事回忆的话语中,零零碎碎的回想起一些画面,我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分不清那些画面是在我听了父母讲述我这一段经历后做的梦境,还是本就是真实存在的画面,仅仅是因为他们讲述的经历唤醒了我那早已尘封的记忆。
那是一个烈阳高照的盛夏,父亲带着姐姐来看望我们。在计划生育的年代里,第二个出生的孩子总是见不得光的。母亲带着我躲进这间黑暗潮湿的租房,不敢出门,终日不见阳光。租房墙面污垢斑驳,一年四季充斥着霉味,母亲总是抱着我坐在紧闭着的门后,尘埃在阳光照耀下,从黑暗中走出来,熠熠生辉,在空气中起舞。
也只有在这一日,这间窄小的租房里才会出现一丝光亮。姐姐比我年长三岁,刚上幼儿园,带了令我新奇的铅笔和本子。薄薄的本子封面破损,封面页脚卷起,像极了清晨起床不听话翘起的呆毛。掀开本子,上面满是铅笔画的歪歪扭扭的蚯蚓状字迹。
中午,万籁俱寂。
父亲把姐姐放在这里,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母亲正在午睡,在房间里打着呼噜。房间的门被紧紧关闭,罕见的光线又消失在那紧闭的门缝中。姐姐将一直铁盒子放在古朴干净的斑驳木桌桌面上,从脏污的破旧变形铁盒子中,拿出一只被削的坑坑洼洼的铅笔,她歪着脑袋,将铁盒子里对着桌面倒了半天,对着空空如也的铁盒子似乎颇为苦恼。接着,她跑到了高她半个头的烟台旁,踮起脚尖,伸出手把桌上的菜刀拿了出来……
那天的回忆并没有在我脑海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只记得姐姐握着菜刀削着铅笔,然后…很多血,母亲大着肚子,背着我气喘吁吁的一直跑一直跑,她的肩上被鲜红的血液浸染了一片。那时正值夏季,蝉鸣冗长,尖锐刺耳,源源而来。母亲的那件沾着血迹和被汗浸湿的雪纺白色衬衫像那日灼热的阳光烙进我的心房,这么多年,一直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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