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闲时写的随笔】
童年时对社会的了解,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参与,我在童年的参与就是赶会。
会,是吴堡人对物资交流大会的简称。参加物资交流大会,也就简称为赶会。会,在吴堡县志里有明确记载。宋家川镇在清代就设集立会。会,每年举办三次,农历二月、八月、十一月二十一日-二十七日为会期。赶会人涉及地域有:宋家川镇、张家墕乡辖区全部村庄,寇家塬乡、横沟乡近一半的村庄,还有辛家沟镇、郭家沟乡部分村庄;绥德县枣林坪至石堆山沿黄河畔的七、八个村庄;山西省柳林县沿黄河畔上至枣岇上,下至西河驿八、九个村庄。涉及地域广,人数多,沿河两岸有一定的影响力。
会前,成立办会工作机构,商业供销着手组织货源,培训市场管理人员,加强税收征管,协调、联系会上演出文艺团体,散发传递办会信息。同时要求相关单位大力协助办好会。我们学校在协助上能做的,就是会期停课放假。到了大会期,离县城路远赶会的人们,起床吃点东西一大早就开始行动;离县城二、三十里的村庄赶会的人,半早上就吃饭,饭后出发进县城;辛庄、慕家崖、楊家店一些县城临近村庄,赶会的人按习惯吃饭,然后从从容容进县城。县城的人刚吃过饭一会,就发现人骤然猛增,会快要起了。只见那来县城的大、小路上,走来一群群赶会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有背褡裢的,有挑担坦的,有赶着架子车的,有牵着牲口的,继踵而至涌进县城。渡口队船工,忙着摆渡到对岸的军波,接来一批批山西赶会的老乡。
会起了,人湧了,街道行走拥挤了。街道两旁摆满了摊子,有卖蔬菜的,有卖干鲜果的,有卖肉的,有卖吃喝的,有卖床单布料的,有卖日杂百货的,有卖农家用具的,应有尽有。白家沟旁的小树林里,成了牲畜家禽交易场地。牛哞、羊咩、驴叫、小猪嚎,一片嘈杂声响。体育场上,篮球场西边,搭成了戏台。三通锣鼓慢一阵紧一阵,吸引来众多的戏迷。体育场两边的空地上摆满了瓜子、花生、香烟、汽水及自制的凉甜饮料。
来赶会的人陆续增加,会进入高潮。街道人流缓慢,繁华的沙渠地段,人插人,每走一步,费劲的很。在东西两头街道口,聚集的人群就地路两边设摊,会场越扩越大。东面,由白家沟桥西延伸到桥东的体育场,再由体育场扩张到县委大门南面的公路上。西边由炭业组的炭场扩展到井沟桥上,再由井沟桥上扩展到汽车站以西的公路上。形成了自然形成、自由交易的市场。
时间过得真快,下午三点左右,会场人流开始松动。那些距离远的赶会人要动身返家了。出走县城各个路口上,提大包小包的,肩扛背背的,拉炭的,拿簸箕的,一伙接着一伙,象胜仗后的勇士,高高兴兴走在回家路上。
太阳落山了。赶会的人该走的走了,剩下的是不走的。摆摊忙收摊,想看戏的投亲息店,寻找吃处,休整休整。
晚上,体育场上,一边是公演连本晋剧戏,另一边是公演电影。大会期间,这样的活动重复几天,稍不同的是大会后期,赶会人数少一些。
居住在县城的人赶会占尽了优势。不跑路,不受时间限制,不花不该花的钱。赶会瞅时间去,买东西避高峰期,临散会前尽拣便宜。那时的我,和其他同学一样,家长不让单独去赶会,不是怕坏人之类,而是担心拥挤不安全。于是,我们同学间相互联络,结伙赶会,打消了家长们的顾虑。我们的赶会,多瞅在下午乡下人赶会返回期。人流松劲,不堵不挤,行走自如。我们相互照应,慢步逛街。凡与我们相关的店、小摊,见货便停。有的拿起看,有的打问价钱。一听价后一个个扭头便走。来到一家卖羊肉饺子摊前,小伙伴们眼直钩钩的看了好一阵,虽然一小碗汤饺子只卖两毛钱,但那个年代的儿童,兜里不装几个钱,只能让鼻子过过香味瘾。在卖猪肉的摊前,看着架上那几条有肥有瘦的肉,出于好奇心问一斤多少钱,就遭到卖主的训斥:小孩子家的,你有钱吗?你买的起吗?快走开。是没钱,是买不起,但童年时的好奇,凡事想知道。问价钱吃闲门羹见的多了,小伙伴们像鲁迅笔下的阿Q,精神胜利法,遭训斥也不觉丢人,在下一摊位还会打问价钱。街道逛罢逛戏场,不为看戏看摊点。赶会,一般是舍不得花钱,有时太渴了,凑钱买点汽水,两个人喝一瓶。然后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一步走回家。
晚饭后,预约好的同学各自拿着简易小凳子上体育场,在银幕前恰当位置放上凳子,等待电影上演。会期公演电影,场场不误。
几天的赶会,我们虽无置无买,但精神生活很充实,过足了眼瘾,学到了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赶会,收获了童年的乐趣,我一生会记住那一段美好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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