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炯 图:吕维超 (图文由吕维超先生授权在平台发布)
如果你读过欧内斯特·汤普森·西顿的《狼王洛波》,那么你不用怀疑自然界生存竞争的残酷和为了生存所做的一切事情。尽管现实让人看起来冷冰冰没有一丝血气,但就在这死亡一般的寂寥之中孕育着人们对于自然界万物生存奥秘的探索兴趣。画家吕维超就将这种兴趣毫不余地挥洒在纸上,他对于动物的倾情描绘以及所表现出来的幻真感足以让世人惊愕。
画家吕维超血管里流动的是北方人的血——豪迈而不失谨细,粗犷而不乏温情。他笔下的动物世界也因了画家的性情变得丰富多彩,比如东北虎、狼、熊、猿则被赋予了人的生气与灵智,在与观者交目的一瞬间,令人无由地捕捉到转瞬即逝的顿悟之感,感受其时间与生命的永恒。而画家本人率真坦荡的性格也在画作中体现得一览无遗,他倾情于自然界体系的完整性和法则的严整性,这一特点使其画作具有了绝对的稳定性,从而与转瞬即逝的顿悟感构成心理落差与强烈冲突。画作中空旷辽远的视觉处理,严寒中树木生命的峥嵘之貌以及伸向无际或突兀而起的地平线,这些都构成了塞北完整的自然空间,也为画中主人的出现营造了一个凄美的诗意舞台。幽幽山涧里传来猛虎的吼啸,浩瀚苍茫的雪原上现出了群狼的傲骨风姿。在一系列关于狼与虎题材的描绘中,吕维超将对自然物象的整体观照把握得不温不火,恰到好处。在寄物抒情的本能意识之外,他将自然界的一切生灵在精神层次上予以深度净化和高度升华,面对自然生命的各种仪态,画家怦然心动,将感情的机缘建构在理性的艺术筑基之上。画家灵动细腻的笔触似乎已经一一浸入了荒寒无垠的茫茫雪野和深不可测的草莽寒林,他的感官世界变得无比细腻和敏感。当夜幕降临,冰冷的月光透过树梢洒在皑皑白雪之上,这时隐约听到由远及近的踏雪之声,世界不再静寂,时空不再凝滞,观者摒住呼吸等待神秘主人的出现。毫无疑问,这又是一个王者纵横的时代。
画家以细腻的笔法和严谨的构思表达自己心中完美的审美理想,爱与热情,善与真诚,在与他个人营造的冰冷世界的比照之中,更加突显出画家对于自然万物的炽热感情。稳定肃穆的画面中透出了物象的灵动以及百折不挠的自然精神,画家将一般意识中比如斜径野草,片片枯叶和蒙蒙细雨置入了静穆的整体氛围,这种对大自然生命的感悟和吟咏除了在视觉上给人震撼一击之外,更多的是在心灵上令人着迷神往。曾有一位评论家这样评道;吕维超的作品整体气势与局部表现之中有傲骨而无狂态,有威猛而不欺凌.画中的老虎或孤独自傲,或威而不露,或仰天长啸,或嬉戏玩耍,或相依相随。这种评价可谓贴切入木三分。人性化的借物抒情使观者情不自禁地向画面以外的空间极力探视,画家敏锐的思维使他善于运用空间的幻象制造出一种酣畅淋漓的生命之态,在沉思默想中聆听松涛之音,而万物也在向观者倾吐心声。这正是画家吕维超用他手中神笔向观赏者展示的早已久违的和谐自然世界。
画作当中的矛盾冲突如果处理不当,将会适得其反,而他则采取了一种超群的应变之功,在平静沉稳中赋予内动心绪,无论是他笔下描绘的狼还是虎,甚而骆驼、猿,都拥有了那令人无可回避而且神秘深邃的眼神,在使观者感受到瞬间的错愕不安之后,又复归于犹如大提琴音质般的平静沉缓之中,也使观者摆脱了惯长赏画的心理反应,从眼到心,甚至到每一个毛孔,从而启发其全体知觉。在抛弃了惯有的绘画形式技法之后,画家将动物的体姿与情绪表现得洒脱、率真、使物象的实体感愈加明显的强势化。熟练地捕捉物象的质表触感以及在凝神瞬间所散发出来的本质性情,这些对于画家来说都显得那样游刃有余,三维空间的塑造对于烘托物象本真的庄重肃穆,这些都在或简或繁的画面中体现出了最佳表现力。如果说笔法构图的严谨是画家吕维超保守的一面,那么营造这种表现力的方式则是他极具开放色彩的独创主义特质。他是依照自己的生命和性情来把个体艺术定位,从而选择自己的艺术风格,发出向自然的彻底回应。这样一来,回观其严谨的笔法以及构图,我们则再不能称其为保守了,因为这是一种纯粹的绘画形式与独具个人色彩的绘画风格,并在画家这里将其推向了极致。
吕维超动物画在个人特定的观照自然主义的前提之下,表现出自然界万物的另一种风貌,从而使画作具有了一定的表现性特质。他以独特的个人语汇和东北人特有的豪放来表现自然界的王者风范,在各种开合起伏的结构关系中,犹如电影画面效果般脱颖而出。他从自然界中所领悟到的结构与章法,是来自于画家对于王者气势和观念的时刻关注,他所表现出来的物象情愫也在一定的高度理论法则上与自然相默契,进而统一,最终幻化为个人与观者共鸣的感官世界。
解读吕维超的绘画作品不能仅仅从表面上关注其理性构图与细腻的笔法问题,他所坚持的笔法在表现动物的最细微感触上具有一定的重要性。对画家而言,这细腻的笔法不仅仅只意味着一般人所认为的技巧问题,而应该从更深层面来挖掘它所具有的特定到普遍的笔墨因子。吕维超为画群雄画造像,是因为他所抱持的是一颗对自然的崇敬之心以及与自然万物平等而视的人文心结。在聚点成章的笔墨抒写、色彩晕染与情感倾诉之中,所展示和流露出来的是画家对于人性的呼唤和人文的观照。这种呼唤和关照的人文品格,在当今物欲横流的世界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吕维超的视觉显现和心灵感念也不约而同汇聚在一起悲天悯人的情感世界当中,这不能不说是一个现代人的高尚文化品格。他超常规的、不守章法的对凶猛动物的善意描绘令观赏者心悦诚服。也因为这种人文观照,在他簇动的笔墨中略略透出那么一点淡淡的忧伤,表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纷扰和不安,他相信所在的世界有着永恒的和谐关系。在赋予自然物象以逼真的视觉形象和内在的生命张力之后,读者也深深感触到这其中所蕴涵的表现价值,已经不仅仅是笔法的极致和构图的完美,而是更深层次意义上的艺术本体定位和悲天悯人的文化关怀,所表现出来的对自然生命的感悟也升华到对于自我生命和情感的体验之中。一次又一次的感动和被感动就在吕维超揭示和探向自然生命的旅途中反复着,并被读者耐性地玩味着,咀嚼着。
最后我想以吕维超的一首自题诗来结束本文的写作:
踞山皓月兮,无意扰苍生。
慈母怜子兮,乳血育弃婴。
所向披靡兮,骁勇之战神。
身临危难兮,险象可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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