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幼年到童年,从识字到读书,从知事到明理,从萌芽到扎根。世界是我的,也是你的,是大家的。五感五觉,五音五色,五味五情。很幸运,我都能亲身体会、切肤感受。我的生命在天地万物的祝福声中诞生,也注定在这个生气勃勃的自然世界中觉醒,也注定在这个无情故永恒的天地间走向落幕。我感激我的父母亲人,他们虽然教会了我患得患失,但同样也让我明白了珍惜拥有。活在物质世界中,我尝遍了酸甜苦辣,活在精神世界中,我体悟了爱恨情仇。活在性情中,我体验到了喜怒哀乐,活在灵魂中,我领悟到了道义廉耻。作为一个初具慧根的小哲人,从小的我就同很多世界名人一样有一颗同情弱小、悲悯自然、敬畏天地、大美善良的初心。殉一人之私,急公家之难。这是中国古代忠贞名士的气节。举一人之力,致天下之志。这是中国古代理想主义的写照。修一人之身,齐天下之心,这是古代圣贤的理想追求。
或许时运得济、命途通达的话,我的人生也会像义薄云天的关云长、豪迈豁达的鲁智深一样。虽不能救世济民、安邦定国,依然能恪守信义、尽忠职守。从小我因为历史书读得多,对事物情理的解析比同龄人更通透、更全面,可惜我的宿命和时运似乎不允许我成为历史书中仗剑行侠、为国为民的将相之才。我在生命的此起彼伏中似乎透视不了命运的万般捉弄,在认知的偏狭激进中又窥探不到人性的高深莫测,在思想的单调贫乏中又体会不到格局的宽宏磅礴,在个人人生的艰难险阻中又感受不到社会历史的波澜壮阔。在这不堪回首又不得不回顾的二十多年里,我形如蝼蚁,却想盖过太阳的光芒;我心如枯叶,却想生如夏花般绚烂;我志若鸿鹄,却如寒号鸟般无助彷徨。今天细数自己读过的经典名著,竟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博学只包含了那屈指可数的几本破书。哲人说过:“和人类最伟大的灵魂交流,未免是一件幸福的事。”于是,在出生的二十年后,我选择了重新拾起书本,选择了静下心来沉淀。即便未来的生命依然无助,未来的生活依然无定,未来的生存依然无幸。我相信:从前人的思辨中,我一定可以得到改造;从前人的拷问中,我一定可以得到救赎,从前人的选择中,我一定可以找到方向,从前人的哲理中,我一定可以得到升华。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作为汉诸葛丞相的死忠粉。我长期以来,一直将其视为榜样,将他的言论奉为圭臬。我觉得一个人,尤其是一个世俗的人,一个生命微薄、力量弱小的人,活在这样一个大争之世,所能做的,无非两种,一是顺天时而有为,二是逆天命而有为。而诸葛丞相,恰恰是古今少有的第二种。即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痛恨庸碌无为的俗人,所以我过早地摒弃了无知,我在开蒙后不久就饱览圣贤书。我蔑视损人利己的小人,所以我有志于天下事,我想人活于世,不但要为自己的方寸生存之地去争,还应该为人心、为天下道义去争。当然,完成这一切的先决条件是位高权重、是德高望重、是才高势重,而我空有此心,却断无此力。因为我是布衣。
东汉时期的布衣,可以通过远近闻名的孝顺之誉进位人臣,而今天,布衣就是布衣,这是出生时的烙印,是遮羞布下的内在评价,是社会挑选人才的隐藏准线。我倒也不是说布衣在当今就无法当官,就无法位高权重。只不过,当今布衣要想出头的难度很大。更何况我?一个天生被宿命捆绑在耻辱柱上的人,那地狱级别的关卡,就如同上九天揽月般令人望而却步。既然位高权重的机遇已经丧失,那该如何呢?古人教会了我们穷则独善其身,以一个匹夫的身份独行于世,胸怀大志却要独善其身,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遂愿出头。正是这样可望而不可及,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心境,我竟一次又一次在与宿命的角逐、与时间的赛跑中饮恨落败。我的命越来越可怜,我的人生越来越悲怆,我的心境,也越来越悲凉。我多愁善感,所以如履薄冰,我患得患失,所以进退维谷,我怨天尤人,所以一败涂地。
重新拾起过往,渐入而立的我已懂得太多,不知不觉中,我从一个诸葛丞相的忠实膜拜者蜕变抑或称之为退化为了一个东坡先生的同病相怜者,直至今日,去日的成败得失、爱恨情仇、悲欢离合依然像剧目一般在眼中闪现而过。无数次大起大落间,我似听到了在密林中东坡先生那句包含哲理的低沉的吟啸: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我本布衣,在布衣中出生,也势必在布衣中落幕。从襁褓到坟墓,从六道到黄泉,从此岸到彼岸,从流沙河到通天畔,我永是布衣,也从不后悔我曾是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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