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

      风调雨顺，奉为神灵。

      有言道 ：人有信仰，方能存活。莫不是漫天飞雪没了眼，看不到活路，只山茶树下惊鸿面，续了命，便非常人。

      渔江岸，三更雪。一间瓦房，一袭素衣。

      这是山茶来渔江的第三年。刚好，又是一年冬至。昏暗的天空告诉山茶，今年怕又不太平。寒雾渐浓，关了门，熄了灯，一声叹息，万籁俱寂。

      风不歇，雪依旧，天空墨浸似的黑，只远处的火光颤颤巍巍，愈发近了。不久，一个个火把就已将这间单薄的瓦房团团围住。突如其来的骚动让山茶来不及披上袄衣，推开门，面前一张张熟悉的脸阴沉得让她害怕。

    “你们为何.....”话还未说完，周身的寒冷已然让山茶颤抖不已。 “山茶，我们奉你为神，期盼你庇佑我们渔江村民无病无灾，在渔江，唯你可不劳作而有所得，我们日日供你，敬你，可是这几年，渔江两岸秋无收成，冬降雪灾，我们哪里还有活路？”为首的男人扔出手中火把砸向山茶的方向。眼前一阵模糊，山茶除了摇头不知还能说什么。

      人群中尖锐之声迭起:“日日得人供奉，懒的入了骨，哪里还记祈祷。”“可不，只刚入夜，这瓦屋灯就熄了......”

    “砰”男人身后的孩子把石子砸向山茶，血从额前低落，这片雪地已不再洁白无暇。终于，山茶连站的力气也没有了：“可当年，是你们告诉我，我是这里的神，久居山茶树中，就连山茶这个名字也是你们给的。”

    “但是山茶，你背叛了我们，定是你只知享乐，未曾保一方平安。”

      “我何曾背叛过你们，我日日祈祷，却未有希望，我总想着做些什么，即便能给你们一些温暖也好，我想着织些布匹......”山茶紧紧的抓着门框，说一句话仿佛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够了，我们不需要一个背叛信徒的神的解释，烧了吧，送她去她该去的地方。”男人转过身，掩不住愤怒。

      只一瞬，从哽咽到狂笑，山茶转过身，不愿再看那些丑恶的嘴脸一眼，一个火把扔进屋里，点燃了床脚的一匹匹布，大火竟然带着刺骨的冷意，山茶走进屋内，抚摸那架老旧的织布机，吱吱啦啦的哀调渐渐迷失在火光里。

    “倘如三年前我没在误入渔江，没有在大雪里救回村长一条命，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他们不会感谢我，不会奉我为神灵，不会唤我山茶，我情愿没有感受到人间的温暖，情愿一辈子不知道自己是谁，就飘摇于人世间找找真我。可是啊，我还是不明白明明是他们奉我为神的，为何也是他们将我生生抛弃？山茶用她布满茧的手掩住眼睛，泪水轻轻柔柔自是挡不住大火肆虐。“世人懒惰，又多是自私贪婪，信仰到成了借口。所以其实神早就不过问人间事了......”一声轻叹，一切又归于平静。

      次日，渔江两岸的村人依旧在叹息近日不幸，只东边多一处废墟，里面是连肉身也不肯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