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阳光温暖的晚上,月亮如同八十岁婆婆轻抚埃尼的脸盘,她挺着圆润的肚披小心翼翼地走在街上,街道的泥泞、墙上的污秽都仿佛埃尼的母亲般抚摸她的衣裳,街上的路人瞧见此状,都礼貌地让开道路,并投注于可以纾解安娜焦灼的眼光。哈,埃尼感到无比幸福,因为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有那么多人关注她,她甚至放肆地希冀,如果有几个高贵的绅士或小姐能上前来慰问一下就更好了。
她终究是痴想,这都是一群高贵典雅大方的绅士和小姐啊,他们怎么能做出当众帮助人这种不得体的事呢?的确啊,埃尼后来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放肆了,居然有这种无礼的瞎想。
她喘着气,巍巍峨峨扶着墙,仿佛冒险家探索一片未知的土地般,脚趾一点点的往前挪动,冷汗如同及时的夏雨般,如暴雨般从皮肤上迸发而出,这实在是个锻炼埃尼意志的日子啊。
埃尼已怀孕八月有余,今天是丈夫出狱的日子,七月以前丈夫在街上扶起一位摔倒的老人,但老人却诽谤是丈夫是撞到他的人,就在丈夫有口难辨之时,街上的人用其一如往常的冷漠支持老人的说法。最终,刚付完首款的房子又要转卖出去,以赔偿老人高额的精神损失费,丈夫也荣获了七个月的皇粮饭。而这一切,竟都源自于老人的欺诈、法官的质疑、路人的冷漠。你要问我法官质疑了啥?法官质疑:“不是你撞的为何要扶?”
就在那一刻,埃尼发觉眼睛一闪,世界瞬间由黑暗包裹,随后仿佛进入了天堂,不,那不是天堂,那是个吃饱喝足的大同社会,那里没有饥饿,没有隐私,没有个体,有的,是无休止的八卦和冷漠。
埃尼猛地惊醒,没想到昏沉里的世界竟然比这可爱的世界更加美满。当她吃力地睁开眼时,发现已围上了一大圈的看客,都窃窃交语地议论倒下的这个可怜的大肚婆。
埃尼吃力的扶着墙,慢慢地挪起来,忽然,更猛烈的头晕从脑子深处迸发出来。
第二天,他丈夫用仅剩的积蓄给她举办了婚礼。当时丈夫出狱时路过了那条街,街上的人都离倒地的女人1.5米远,仿佛这一点五米里有着不可突破的保护罩。丈夫抚摸女人时,女人的体温已对这个世界失去了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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