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盖一张乌黑的网子,一点光也不透。对面卧铺的脸已经融入这漆黑的夜,和夜色一样平静,安然,深沉。
铁轨和火车轮子相拥抱,发出轰轰的响声,时而平缓,时而尖锐,时而悠长,时而停顿,和女人的眼泪般变幻无常。
四月闭着眼睛,躺在卧铺最上层。听着火车在铁轨上运行发出的响声,还伴有车内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每个人呼气的力度、频率都不一样,发出来的声响也不一样。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梦,梦里想念的味道也都不一样,有初心萌发的甜密,有海誓山盟的刻骨,还有白头到老的希冀。
就在这样静谧的夜,风吹过窗子发出的呼呼声合着树枝摇曳的莎莎声,在这个平静的夜晚里盗了所有人的梦。
“铃,铃,铃”一阵响亮的铃声响起,打破了这片安宁,显得异常别致。
四月被这铃声惊醒,从梦中醒来,倒没有睁开眼睛,先翻身侧过来,手往枕头底下寻找手机,摸索着,很快就拿了过来。此时,四月慢慢打开眼皮,透出一丝光,照在白色手机屏幕上,觉出几分刺目。又闭上了眼,稍调整一会儿,再打开。
手机上是个陌生的号码,四月没有接听,随手按了挂断,把手机放回枕头,继续闭上了眼。
火车继续向着前方开着,发出的轰轰声是持续悠长的。夜更静了,车上的旅客还在沉睡中做着自己的梦,完全没有听到刚的电话声,就和这声响从没来过般安然自若。
四月虽闭着眼,却没有睡。脑海里一直在想刚打电话过来的是谁?
是广告吗?怎么会半夜打电话过来?
是亲朋吗?怎么会没有备注?
还会是谁呢?
四月思考着,回想着。闭着眼,听着旅客呼吸声,转了个身。
要打回去吗?四月纠结着。
夏日的风还在车外呼呼的刮着,火车跟着铁轨的方向继续前行,众人都是孤独的,梦也是孤独的。
四月拿着手机看了看,又重新放了回去。有时感觉她在期盼着什么,等待着什么,再确定时,又发现被材米油盐涂得满目疮痍,什么也看不清楚。
是不是每个女人一辈子都会遇到三个男人,一个初心萌动的甜蜜,一个海誓山盟的刻骨,一个白头偕老的期盼。
甜蜜是用来灌溉回忆的,在孤寂冰冷的角落,碎片般拼接在一起的画面,温馨,浪漫,甜蜜。就算在脑海里再遇,醒来也是蜜一样的甜。
刻骨是用来撕扯内心的,一次次撕开受伤的地方,鲜血流出来是赤红的。那是曾经相爱的颜色,火热,赤诚,不顾一切,在一起的时候有多甜,分开的时候就有更多的疼,所以,真正相爱的人分开是做不了朋友的。见一次,痛一次,痛一次,醒一次。
期盼是用来描画未来的,顺着原定的路线,遵从过日子应该有的宽容,平和,相敬如宾。和一杯白开水般平淡,无趣,却最是养心,因为没有期盼,就不会有失落,没有期待,就不会有落空,没有念想,就不会有牵绊。
四月还在想着,夜色更加朦胧。列车顺着轨道继续前行,发出的声音平缓而悠长。凌晨三点的电话,虽未接听,却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四月的心,漾起的波纹随着水花一圈圈扩散,最后回归平静。
夜更静了,呼吸声显得更加深沉,四月的眼睛闭着,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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