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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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看《熟悉的味道》王宝强的八个心愿，看后深是感触。想起我老妈，虽然老妈已不在，但是经常做梦还是会梦到她。每每入梦境，那晚总是睡不好的。梦里面老妈还是活着的，可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梦里面老妈却是叫了也不给回应的。我想若是你还在，你肯定不会这般无情，因为你怎么忍心你女儿在后面哭泣呢？

    记得老妈在的时候，总是闲不住，要么在干农活要么就在缝缝补补。所以村子里的没有一个人不夸老妈勤劳。记得高二那年的暑假，我从学校里放假回来，就看见老妈在做鞋。双脚悬空架在很高的椅子上，然后屁股坐在低一点的凳子上，弓着腰，沿着鞋跨的模，用布一点一点包边。那时候老妈是大病初愈，其实初愈也算不上，只是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之前老妈因为病重，不吃不喝快不行了，后来老爸打120，才抢救回我老妈这条命。我暑假放假回来的那天，是老妈出院的第四天。而在学校里忙着备考的我，全然不知老妈还住了院，而且差一点就没回来。后来听老爸跟我讲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听了当时就很恼火，为什么老妈生病住院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告诉我，还是这么严重的住院？老爸就说，这不怕影响你学习吗？家里的事情你也操心不了，还是好好读书，再说这不也没事吗？我老爸就是这样，从小只要是影响学习的事情从来不会跟我说，不管大大小小的事情。老爸希望我和哥哥能努力读书，不受到外界的干扰。可是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想我这辈子都会追悔莫及的。

   我让老妈停下手中的活别干了，老妈不肯。说想给我多做几双鞋，一双等我结婚的时候可以穿，另外几双我以后为人妻的时候可以穿。（在我们那里有个传统，女儿出嫁的时候，妈妈都会给女儿准备至少8双以上的布鞋，以意味着女儿这辈子的生活能够过得平稳踏实。）老妈说，‘’从小你是最伤鞋的（伤鞋：鞋底被磨损），像个男孩子一样的。你哥也没像你这么伤鞋。我给你多做几双，以后你穿着鞋，看着它们，你就能想到我了。‘’当时，听了这话，心里感觉酸酸的。老妈就算你不给我做这么多鞋，我也会想你的啊，因为你是我妈呀，生我养我的。我回去的时候已经看到有两双已经完工了，还有两双你在做。有一双在纳鞋底，而另一双鞋跨子已经做好了，就等缝上鞋底了。但是后来几天，你身体每况愈下，根本就没有力气做下去了，于是就搁置在那里了。

你离开的前半个月里，已经没有力气起床了，吃饭，喝水都需要我们给你喂了。那时候我和哥哥不懂，不知道怎么帮你翻身和洗澡，是奶奶每天来给你洗澡换衣服。换下来的衣服，我嫌脏，不敢洗。但是奶奶不怕，奶奶就径直拿到河里面去洗了，然后再拿回来晒。那段时间，房间里开始有了异味，很多隔壁邻居来看你的时候，都说房间很臭，说要是你健康的时候，绝不会是这个样子，因为你是个很爱干净的人。

那段时间乌鸦老是在我们屋顶上叫，我和哥哥坐在门槛上。哥哥说：这死乌鸦怎么天天在我家屋顶上叫啊？妈的，走远一点。于是哥哥开始骂起来。可是我和哥哥其实心知肚明，老妈你可能不久就要离开我们了。因为在农村，乌鸦一来绝非是好事情。我们似乎都在抵抗死亡的来临，但是我们却什么也做不了。

你离开的前一天，突然下了床，然后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给你熬的粥已经够稀了，但是你还是喝不下去。喝了一口，就端坐在那里，一直在叹气。问你怎么回事，你也不回答。只是坐在椅子上，头一个劲的往下蹿，我和哥哥以为你是要睡觉，便把你扶上了床。那时正值八月份，天气很炎热，家里没有空调，只有电风扇。怕你冷，于是我把风扇的档位开得很低，几乎没有多大风。我们把床上的蚊帐给你拉开透气，希望你好受一点。问你想要什么，你已经无法回答了，只是呆呆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8月2日，1：30，那天晚上，我和哥哥仍旧是跟你睡在同一个房间里的。而老爸早在前几天就被你支开了，你说你要自己一个人睡，老爸身上很热，你不喜欢挨着老爸睡。于是老爸就去后面的房间睡了。到后来我才知道，这都是借口，你是怕自己死在了床上，影响了老爸的运气，。而且你也不希望老爸看到你走的一刻，因为你怕他伤心。你们两个爱了一辈子，走时你却不愿意他陪你，而是一个人孤独地离开。半夜1点多，哥哥起来小便，以前都会找你开灯，但是最近你身体这样，我们半夜起来小便都是自己爬起来开灯的。小便完之后，哥哥掀开蚊帐，看了你一眼，发现你在吐白色的唾沫，立马叫了起来“妈，妈”一直在叫你。睡梦中的我一下子被惊醒，立马爬起来，跑到你床边坐下来，使劲你掐人中，按压你的心脏。‘’妈，你醒醒啊，你快醒醒啊！哥，快打120啊，快打120啊！‘’可是你就是叫不醒，口中的唾沫沿着你的嘴角一直往外渗。哥哥看着你，呆住了。慌忙之中一边找电话一边大声喊老爸过来。老爸听到了哥的喊声，立马从后面赤脚跑了过来，看了你几眼。‘’不行了，不用打120了。来不及了。‘’当时听到老爸讲这话，我快崩溃了。我不相信，我再次用力掐你的人中，使劲按压你的心脏，但是你就是没清醒过来。我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但是我从来没想到这一刻会来得这么快，我接受不了，我真的接受不了。

8月2日，凌晨1点47分，你走了，你彻底地离开了我们。我瘫坐在地上，看着你身体慢慢变僵硬，我们三个都在哭，老爸，哥还有我。我们三个人从未感觉如此地无助过，你走了，留下我们三个该怎么办？你走了，家里以后谁来收拾得这么干净？你走了，我们的家就不完整了。我曾幻想过，我考上大学，然后工作，赚钱养家，我要让你过上好日子。但是这一切，我还没来得及跟你分享啊，你就走了。真的让我们措手不及。看着你被抬上门板，奶奶给你换寿衣。那件衣服我真的不想让你穿，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欢那件衣服，我知道你喜欢花花绿绿的，你不喜欢，你喜欢我给你买的新衣服。我多么不想你穿上那件衣服，你知道吗？一旦你穿上了，你便不再和我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我帮你找出你最喜欢的首饰，那是奶奶送给你的，也是你这辈子唯一的一件金饰物。奶奶把它送给你，你很少带，你都是用个手绢把他们给包着，然后藏在你的衣柜里。但是有一天，不知道怎么的，你就掉了一只，就再也没见你带了。于是在你去另一个世界的时候，我给你找出来了，让奶奶帮你带上。虽然只有一只，但是我相信你应该喜欢带着它一起走，因为那是属于你的。

8月2日4点左右，奶奶给你擦完身子，换上新衣服，然后几个人合力将你放在棺材里面。那个棺材是爷爷买个给奶奶备用的，打漆不知道打了多少遍了。当初运到我家，放在客厅的楼面板上的时候，我害怕极了。每次路过，我都像见了鬼一样的，疯狂地跑，就怕里面有东西出来。可是没想到，几年之后，里面躺的人竟然是你，这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的。我很后悔没有珍惜跟你在一起的机会，很后悔没有把心里的话都跟你说完，我很恨为什么我不能快点长大，快点赚钱给你养好身体。

8月2日，早晨天快亮的时候，我去后院了，那里还有你种的橘树，还有你种的菜。我想若是人死后有灵魂，你会不会还在这里，你会不会还没走。要是没走，你能不能摇动一下树枝，或扮成一个虫子飞到我身上，跟我打声招呼，你还在。可是你都没有。你走后的那两天，我两天两夜没睡，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找我，可是我没等到。

头七那天，只记得电闪雷鸣，风雨大作，雷声很大很大。我躺床上被惊醒，我以为是你回来了。然后客厅不知怎么的，起了火，还好发现的早，火及时被扑灭了。要是跟鞭炮放在一起，后果不堪设想。大家都说是你回来了，可是你回来，为什么不进入我的梦里，要以这种方式来跟我们打声招呼呢？这肯定不是你，因为你一向是个很温柔的女子，你不会这么吓你的孩子吓你的亲人。自那以后，每个夏天，只要是那种很大的雷声，我都会睡不着觉，害怕而且会想到你，这让我更痛苦。而今在外打拼，一个人住的时候，每每听到雷声，我都很害怕，不知道为什么，只能把音乐打开，放得老大的，来麻痹自己。

事后整理你的东西，我才知道，你最后做的那批鞋里全是我的，我以为你会给我哥也做几双。我以为你爱的一直是我哥，一直不爱的是我。后来我才明白，其实你两个都爱，因为两个你都舍不得。你曾在病重的时候，说要是离开了，我和哥哥是你最舍不得的，并且嘱咐老爸等你走后不要给我们找后妈，你说不能让我的孩子委屈了。于是老爸答应了，至今未娶。因为老爸爱的只有你一个啊，老妈你知道吗？

从小我以为你疼爱哥哥多一点，因为你总是带哥哥去这去那，从来不带我去。而且在给我们盛饭的时候，你都会给哥哥多盛一点肉。小小的我，以为你偏心，以为你对哥哥比我好。所以那时在我心里，我一直觉着你不爱我。小小的我却体会不到你的用心良苦。因为小时候哥哥个子不高，跟同龄人比起来，甚至跟他妹妹身高比起来，也差那么一截。于是你很急，到处求医问药，给哥哥更多的营养，给哥哥更多的照顾。而在年幼不懂事的我的眼里，你这是对哥哥的溺爱。于是我老是顶撞你，老是调皮捣蛋，因为这样我能引起你的注意，因为这样你会爱我更多一点。跟哥哥比起来，从小我挨你的打是最多的。我不会说话，老是说气话顶撞你，你便拿扫帚打我，或者直接两巴掌甩过来，好几次，打得我鼻血直流。我不停的哭泣，以引起你的注意。打完之后你又心疼，说你个蠢货，混沌，我打你的时候你就不知道躲一下的啊？你看，流鼻血了吧？那一刻，你终于注视到了我，而且还帮我擦鼻血，将我拥入你的怀里安慰我。我总感觉那么几次鼻血留的是值得的，因为我知道你是关心我的，是爱我的，不是只关心哥哥一个人，只爱哥哥一个人。

   老妈，你在那里还好吗？我很想你。你给我做的布鞋，我一直留着呢。等我出嫁的那天，我一定会穿上一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