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择日疯,来年撞日死。
书一城里的老先生疯了。你瞧他,耄耋之年身披红裙,面敷丹粉,满头银发却带黄花,你瞧他,食指枯瘦又染丹霞,你瞧他,腰弯背勾确脚踩修鞋,你瞧他满眼泪水,歌喉嘶哑,你瞧他一身酒气,步履颤抖。
书一城城墙很高,老先生没穿竿竿鞋,他静默的走,却忍不住开口唱,街头頑儿向他咂东西,被自家娘亲扭耳朵跳芭蕾,街上的无赖侯三爷摸了摸他的狗皮膏药,晃荡着从他的竿竿鞋上划下来,旁边妓女哈哈大笑,因为侯三爷从不穿裤子,总是遛鸟,小娘子气的骂侯三爷不要脸老不休,街边小伙子皱着眉,护着自家女人,侯三爷撅起屁股,像是候鸟,用力往前一冲,把老先生撞倒在地,老先生哇哇叫,侯三爷哈哈笑,有頑儿拍手,有姑娘责骂,有人议论,有人暗骂。侯三爷也不起来,坐在地上,岔开腿拍着手,模样疯癫,双眼浑浊,宽阔裤腿间可以看见他的鸟,像棒槌,老先生趴在地上,也笑,哈哈大笑,拍手叫好,将白发散乱,把脂粉尽数抹去,发间黄花掷在地上,脱下绣鞋咂像东一只,砸向西一只,解下红裙,气喘吁吁,呆坐在地,侯三爷喊无聊,起身要去喝酒,嘴里问候这他奶奶娘,有人欲上前讲老先生扶起,先生摆手让人走,衙内来了嘴里吊着草根,一手插着后腰,一手摸着腰间大刀,赶老先生回家,模样好不凶恶。
老先生死了,回家喝完酒睡下就死了。
人们都爱老先生,他是书一城里最老的教书匠,人人都来参加他的葬礼。
有位先生在老先生的顺顺船上刻下这么句话,容我择日疯,来年撞日死。
船顺着月色潆溢的水离开了书一城,去向了远方,天上。
谁也不曾记得老先生的过去,大家只道他教了一辈子书,最终却疯魔了。一时间,城里先生们的内人纷纷温柔无比,让夫君多多休息不要有压力,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老先生立了大功一件,当为他烧伤纸铂三瓦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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