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可以保我这一辈子——
总能感到在城市尽处
有草地和农田,
村子里会有二流子,
在爬那总会没砍尽的大树,
虽说也会有虚惊式的预言
登在报上,说老街都将拆掉,
改成错层式的商场,
毕竟还有几条保存了下来;
即使旧市区继续缩小,
冷冰冰的高层建筑登场,
我们也总能驾起车逃开。
东西比人坚强,就像
大地总能长出一点什么,
不管我们怎样在它身上乱搞一气;
把垃圾倒在海里,如果你要这样,
远处的波涛总会是干净的。
——可是现在我又有什么感觉? 怀疑?
还是因为我老了? 公路旁
咖啡店里尽是青年,
他们的孩子在喊叫,
要求更多屋子,更多停车场,
更多拖车营地,更多钱。
商业版上登了一条
新闻,相片里戴眼镜的笑脸
表示赞成公司合并,会带来
百分之五的利润
( 还可以高到百分之十,在港湾那边) 。
把工厂搬到还没破坏的风景地带,
( 还有搬迁费!) 而当你想抽身
去海边走走,过暑假……
没想到,就在现在这一会,
事情变得这么快!
虽说还有一些地区没给糟蹋,
我第一次感到有点不对,
看样子什么都难保存下来!
可能在我还没入土的时候,
这整个热闹国家就会四面筑墙,
除了少数的旅游点——
欧洲第一贫民区,这一角色倒可接受,
也许不太费力就能演得很像,
早已有骗子和妓女组了班子开戏院。
这样,英格兰也就消失,
连同树影,草地,小巷,
连同市政厅,雕花的教堂唱诗台;
会有一些书收进画廊传世,
但是对于我们这一帮,
只留下混凝土和车胎。
许多事情并非有意造成。
这事也可能不是;可是贪婪
和垃圾已经到处成堆,
现在无法清除了,也无法借个好名,
把它们说成是必需而原谅。
反正我认为会消失,而且很快。
――菲利普·拉进
无意中读到英国诗人菲利普·拉金的一首诗,虽然是上个世纪的文字,但读起来就仿佛发生在自己身边一样。
老家路边比我年龄还大的白杨树,因为市政的重新规划而被无情的砍掉;
小时候常去玩儿的江滨公园那座湖心小岛,不知什么时候被封上了栏杆,江水也不复往日清澈;
家属楼后面常被我们拿来和鲁迅先生的百草园相提并论的那片荒草地,几乎承载了小伙伴们儿时的全部秘密。可是现在早已被几栋高楼所取代,连仅剩的空地也开发成了停车场。
……
几十年前的一首诗,并无华丽的辞藻和澎湃的情怀,却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带给我丝丝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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