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是株株古树支棱起的片片苍翠，仲夏的灿灿日光被过滤到肉眼可触。日暮戈薇在熙攘的人流里，久久地抬着头，望着随轻风散漫晃动的一簇簇红线，红线下的竹制吊牌碰撞着，起伏的锵鸣颇具声势。
在这个时代，她难得路经安逸祥和的村镇，也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盛大隆重的活动。稍微留心打量周围的女孩子，便能发现她们多数细致梳妆打扮过。攒动的人头中，结对而行的妙龄男女不在少数，他们面上多带着腼腆的笑。这样的氛围里，连窜进鼻中的檀香，也仿佛多了一股令人心意萌动的味道。
“戈薇？”紧贴在她身侧的珊瑚喊了她一声，令戈薇游走的思绪收拢归位。
“呐呐，珊瑚，那个牌子，你也去选一个吧。不是说这里姻缘方面的事很灵验嘛。”戈薇挽在珊瑚臂弯的手收紧后扯了扯，拉着她顺着前进的人潮继续走。
“我选那个做什么...”珊瑚嘀咕一句，不过行动上并没有反对的意思，由着戈薇兴冲冲地领着她前行。
她们二人身后不远处，犬夜叉早已被挤得不耐烦，朝着她们的方位吼了好几句「戈薇」，他身后紧跟的弥勒和肩上的七宝倒是不着急，只在他步伐太慢的时候催他快些赶上前头的两人。
“弥勒你个滚蛋！！有本事你来开路！！”犬夜叉猛一回头，咬着牙朝弥勒吼。
他焦急烦躁，周围全是普普通通的人类，他一身的力气必须收紧，以确保不能误伤他人，慢吞吞的节奏快磨光他的耐性。
起初他是拉着戈薇的一只手将她护在身前的，可在他努力想着如何在人群不规则的步子里加快些速度时，戈薇忽然将手抽了出去，他听到她说了一句「珊瑚！我们去那里！」，眨眼间这姑娘就给人群冲得不在他触手可及的范围里了。
犬夜叉纳闷，是不是她身子骨娇小所以才窜得那么快，可也正是意识到她那样小只，更怕她被人挤着碰着。眼下他就快连她头顶也见不着了，喊她也像是完全没听见似的。
“戈薇，犬夜叉好像在叫你。”珊瑚隐约听见了犬夜叉的声音，拽了一下戈薇的手臂提醒她。
“嗯…有吗？”戈薇回过头，踮起脚尖寻觅，倒是轻易发现了衣着与身高都很醒目的半妖。
两个人视线远远对上的时候，他像瞬间松了口气，深蹙的眉和紧绷的脸都得以解放。
“他们怎么这么慢啊…等他们过来要好久啊…这里都是普通人没什么关系吧，我们马上到了，先过去吧？在前面等他们也可以。”戈薇回头对珊瑚说完后，又朝着犬夜叉粲然一笑，还没等犬夜叉明白过来，她又毫不迟疑地往前冲了。
“嘶——”犬夜叉的心火又开始烧，后牙槽咬了松、松了咬，废了很大劲才忍住一跃而起的冲动，吓坏了人群引起骚乱就麻烦大了。
好不容易到了取吊牌的地方，两人像刚做完一场有氧运动，脸颊和唇色都格外红，后背和额头都泌了一层细密的汗。
戈薇连着几个深呼吸缓了缓，随后抬头望着上方的吊牌，兴奋地发问：“珊瑚珊瑚！你要哪个？！”
“我……”珊瑚跟着戈薇一起看向上方，一簇一簇的竹牌像极了结在枝丫的殷实果实。
“你昨天不是还在苦恼自己跟弥勒法师的事吗？呐，要不要选一个？”戈薇侧过脑袋看向珊瑚，满目期待地摇了摇她的手臂。
珊瑚踌躇半晌，最终在戈薇积极的鼓动下点了点头。
按照祈求的规则，珊瑚先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浮现想要知道答案的事，而后睁眼锁定视线中的一枚牌子。告知其中一名小和尚后，由他用工具取下竹牌。
手中的牌子散发着宁神的清幽木香，珊瑚和戈薇前后翻看，其中一面上雕刻着二人看不懂的字符。
“走，我们去解签！”
戈薇踮起脚尖，看准了解签的地方，拉起珊瑚正欲往前迈步时被珊瑚制止。
“戈薇，你不选吗？跟犬夜叉的，你不想知道吗？”
珊瑚一说完，戈薇面上兴奋欣喜的神情淡了不少，她撇了撇嘴说：“不想知道。我要找一位一心一意，不粗鲁不任性，通情达理的男人，才不会是他。”
珊瑚很清楚戈薇说的不是真心话，可身后恰巧听清这话的人可不一定明白。
珊瑚在想，这两个嘴硬的人还会不会有将心意说出口的一天？
“走啦走啦！”
戈薇自我调节几秒后，又找回了此刻的首要目标，可一回头却被黑沉着脸的犬夜叉吓得不轻。
她不确定犬夜叉是否听到了自己方才说的话，只心虚地垂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同时听清的弥勒和七宝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戈薇的那些话对火急火燎往她身边赶的犬夜叉来说，好像有那么点儿不公平。
两个人仿佛对立于空荡的舞台正中心，周围嘈杂的声响像是被他们二人之间窘迫沉闷的气氛所隔绝。
“嘛…珊瑚你选了姻缘牌啊，走走…我们去解签吧。”弥勒打量了他们一阵，认为最好的办法还是让二人自己谈谈。他一手拎起七宝的衣领，一手牵起珊瑚的手，带着两人朝列着长队的山头走。
珊瑚起初还不放心地频频回首观望，在弥勒凑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后，倒也安下心来，不再回头查看二人。
“你选一个。”
先出声打破沉寂的是犬夜叉，戈薇愕然抬头看他。他脸上挑衅的笑是冷的，投向自己的目光也是冷的。
“选啊！”见她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他动了怒地暴吼一句，讥诮的语气里带了刺：“我倒要看看，你会选个什么东西。”
除去刚认识的那会儿，就算是两人吵架，戈薇也不记得有被他这样凶过，还有他说的是什么话？！
她眼眶刹那间就红透了，全身僵住，却在下一个瞬间卸去了所有力气。
比起生气，她更加觉得心伤。
戈薇的难过与委屈犬夜叉都看在眼里，可他也在气头上，道歉的话他根本说不出口。
她怎么能说出不是他呢，怎么能呢！怎么可以呢！
他那么那么......喜欢她.....
咚！
一枚姻缘牌忽地砸在了戈薇头顶上，在牌子落地前，犬夜叉飞快出手接住，另一只手伸出去想摸一摸戈薇被砸的头顶，却被她偏头躲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最后握了握收回来。目光从她苍白的脸移到手中的竹牌上，翻来覆去仔细查看未看出端倪，气恼地将竹牌紧紧捏在手中，竹牌的棱角嵌进手心他也不觉。
目光之中，由他手心流出的血液刺得戈薇回了神，一半是心疼一半是赌气，她向他伸出手，语气生冷地说：“给我。”
二人僵持片晌，犬夜叉嘴唇嗫嚅，最后什么也没说，脸色难看地松开手，戈薇拿到吊牌后，扭头便往解签处走。
他看着走远的戈薇，前所未有地觉得委屈，叹完气依旧跟上了她。
戈薇的脚步倒不像之前那样果决，好几次被人推得歪了身子。犬夜叉急忙走至她跟前，将人扶稳后抓过她的手臂，轻轻一拉就让她靠在了自己胸壁上，随后将她整个环住，扎实护住往目的地走。
起初戈薇还反抗过，后来也着实没了心力，便在他的强硬下乖顺下来。
二人一路无话地排着队，快轮到他们的时候，戈薇一把掰开圈在她腰间的那双大手，身子与他拉开距离，等着不远处另外三位同伴走近。
“戈薇！”七宝从弥勒的肩膀上一跃而下，直奔戈薇跳到了她怀里。
“戈薇你来了。”珊瑚的愉悦都清楚地写在脸上了。
“嗯。怎么样，解签了吗？”
面对戈薇的问题，珊瑚咬了咬唇角，根本没办法当众说出口。
“解啦！预言说弥勒和珊瑚会有三个孩子！”七宝脱口而出。
“七宝！”珊瑚都来不及阻止，只无奈地红着脸瞪了一眼七宝。
“珊瑚。”弥勒走近，握起珊瑚的一双手，双目含情地凝望她。
“干嘛……！走开！”珊瑚即刻甩开弥勒的手，自顾自地往人少的地方躲。
“珊瑚！”弥勒不假思索地紧追而上。
“戈薇，你选了吗？”七宝抬头看着戈薇问。
“啊…算是吧…”戈薇摊开左手，露出手心中的竹牌。
“那快去问问！吓唬吓唬犬夜叉！谁让犬夜叉这个笨蛋又把你欺负哭了！”刚才戈薇伤心的样子他可都看到了。
“哎哟！”七宝才说完，头顶上就迎来一记重锤。他捂住脑袋，扭头愤然地怒视动手的人。
“犬夜叉你干嘛！”戈薇抱着七宝后退一步，就怕他再出手。
犬夜叉不屑哼唧一声，头倔强地拧向一旁。
“戈薇快去问！哼！”七宝自知武力值比不上犬夜叉，但他清楚犬夜叉的「七寸之处」。
戈薇犹豫片刻，放下七宝，走近案台。
一位留着长白胡须的老和尚笑脸相迎，老和尚接过她手中的吊牌，“姑娘请问吧。”
要问什么啊，发展到这里根本不是她的本意。她真的不希望是犬夜叉吗？
戈薇自嘲地笑了笑，对他的感情她早就很清楚也很坚定。
“犬夜叉，你很紧张吧？啧啧，看你额头都是汗。哎哟！你再打我试试！！”
七宝的话语和暴吼又响彻耳边。
戈薇抿着嘴回头，试图用的眼神警告犬夜叉，却意外撞见他黯然落寞的神情，她与犬夜叉皆是一愣。
恍然间，她似乎在他那样的神态中感受到他牢牢藏匿的一点点脆弱感。
傻子，他们两个都是。
戈薇长长呼出一口气，顺不下来的那些疙瘩也莫名释怀。
老和尚又问一句：“姑娘在姻缘上所愁何事？”
“戈薇未来的丈夫是人类还是妖怪？”七宝快人快语，在戈薇正准备放弃的时候抢先一步发问。
“嗯…”老和尚捋一捋胡须，继续道：“姑娘请摊开右手手掌。”
戈薇的双手都握成了拳，她感觉手心正不停冒汗。正当她陷入心慌意乱的时候，犬夜叉走近，搂住了她的肩，“走吧，戈薇。”
她诧异地偏头看他。
“姻缘天注定，强求不得哦。”老者顺着胡子，眯起眼看着犬夜叉，缓缓说道。
“那答案呢？”七宝凑热闹不嫌事大，完全没留意犬夜叉凝重的神色。
给了答案又怎么样，没有人能从他身边将戈薇抢走。犬夜叉将戈薇往怀里带了带，面色缓和，镇静地看着老和尚。
“犬夜叉…”戈薇的左手紧紧包裹住右手，护在胸前。
“给他看。”犬夜叉拍了拍她的肩膀，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二人互视片刻后，戈薇摊开手掌，伸向老和尚。
老和尚弯曲身子，凑近查看。周围的人声再次被屏蔽在外，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怎么样？”戈薇紧张地问，感觉舌头都在打颤。
老和尚的目光依次落在她与犬夜叉身上，随后坐直身子，“人类。”
“不可能吧！”听完后，先炸毛的居然是七宝，“你看错了吧！”
老和尚说出答案的瞬间，犬夜叉置于戈薇左肩的手随之失控捏疼了她，也正是这份疼痛另她还能清醒地站立着。
戈薇扭头看他，视线有些模糊，她只能确定犬夜叉在回视自己，可辨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什么垃圾和尚！胡说八道！犬夜叉、戈薇我们走！”七宝率先跳上犬夜叉的肩，气哄哄地催促他们快走。
“哟，七宝，你怎么反倒生气了。”犬夜叉故作轻松地调侃，捏住戈薇肩膀的力道却一分没减。
一路上，犬夜叉和七宝斗嘴个没完，戈薇知道，却知道犬夜叉夸张的语气和表情其是在掩饰自己的慌乱。
她侧过头看他，明明之前还是一副从容笃定的样子，现在又在害怕什么……
比起自己的心情，她现在反倒更心疼起他来了。
*
水汽氤氲而浓厚，热乎乎的温泉泡得身体和精神都松软下来，方才阴郁的心情虽未一扫而空，也减了七八分。
“戈薇，别难过，又不一定准。再说了，要是必须是人类，就让犬夜叉变成人类就好了，四魂之玉可以实现愿望啊，放心吧，有我们在呢。”珊瑚疼惜地摸了摸戈薇的头，将她的脑袋搁在了自己肩膀上。
戈薇努了努嘴，一阵心暖倒是让蓄在眼眶里的泪珠落了下来，她将身体靠在了珊瑚身上。
“谁要他变成人类了。不是他有又怎么样......”
“不是他啊？不是他我们戈薇酱不知道要哭鼻子到什么时候咯~”珊瑚笑着打趣道。
戈薇吸了吸鼻子，倒也不反驳。
“啧啧，不是他的话，还不知道犬夜叉能闹成什么样呢。你啊，难道看不出来他有多喜欢你吗？”
“他又没说过.....我怎么知道.....哼！”戈薇重重地哼了一声。
珊瑚摇头，接着道：“你知不知道你睡觉很不规矩啊？”
有吗？每天早上她的被子都盖得好好的呀。
“犬夜叉晚上都守在你旁边睡的，你不知道吧，你一踢腾他就会给你盖好被子。”
“怎么可能？！！”这话炸得戈薇骤然坐直身子，惊呼出声。
“怎么不可能。不信你问弥勒和七宝，哦，还有枫姥姥。”
“他们怎么…你们怎么……怎么都知道？？？！”她的脸蓦地升温，感觉上能高过眼前的温泉。
“是啊。只有你不知道。”珊瑚好笑地瞅着又惊又羞的戈薇，这姑娘的脸红得像是能拧出红色的液体了，“放心放心，犬夜叉也不知道我们知道。”
这叫她怎么放心啊......
“还有啊，只要犬夜叉提议我们赶路的进程慢一些，就是你精神活力不足、顺带有黑眼圈的时候。”
“什么？！！”戈薇已然张成圆形的嘴又勉力地往外扩，顺带难以置信捂住自己的脸。
“犬夜叉总能察觉你身体和精神状态的变化，还有啊，你知不知道他的视线不盯着妖魔鬼怪的时候，就定在你身上了啊。我跟弥勒甚至怀疑，他总跟七宝斗嘴都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
“你…你在说什么啊…”太热了，她开始往自己脸上泼温泉里的水，可是都好热…
“这不是我一个人说的，这是我、弥勒还有枫姥姥总结出来的。犬夜叉喜欢你，喜欢的要命哦！”珊瑚说完敲了敲这傻姑娘的脑袋，她都说道这份上了，他们两总该有所进展了吧。她闭上眼睛将身体沉入水中，满意地喟叹一声，决定好好享受享受久违的温泉。
*
回来的路上，戈薇还是晕乎乎的，珊瑚所说的她不是不信，只是她一时还未消化完，她从未发觉到这些事，似乎能明确的只是他们喜欢跟彼此在一起。
虽然犬夜叉对自己的喜欢由别人说出口，可那番话依旧另让她心思雀跃，整个人像喝醉了一样轻飘飘的。
“喂！犬夜叉！要是那和尚说的是真的，你愿不愿意变成人类啊？”
二人正准备推门入室的时候，耳边传来七宝的声音，戈薇和珊瑚相互看了对方一眼。
“你一个小孩子，问这些干什么。”
“愿不愿意啊！”七宝摇了摇闭目养神状的犬夜叉，反正他一定要确保让戈薇伤心的事不能发生。
“不愿意，我干嘛要变成人类！你忘了我早说了要成为像老爹那样强悍的大妖怪吗！”
这座寺庙的另一大特色是自带奇香的各类古木，他正为周围浓烈的木香而发愁，没多想就朝七宝吼了回去。
“那你不要戈薇了吗？！”七宝气愤地质问。
“我为什么会不要戈薇？！”犬夜叉难以置信地回。
“你自己说不愿意为了戈薇变成人类！啊…我的戈薇！犬夜叉果然不靠谱！！！对于犬夜叉来说变成妖怪比戈薇重要！”七宝越说越上头，仿佛他心中可怕的一切即将发生。
“你给我住嘴！！”犬夜叉站起来准备过去开揍了。
正在此时，他敏锐地捕捉了空气中独一无二的气味。
糟糕……
他霎时心慌，顾不上近在眼前的七宝，快速走向门边。
门一打开，珊瑚的飞来骨便敲了过来，他全然忘记躲避，飞来股重重打在了他的肩头，他疼得皱眉。
“戈薇.....我....不是....我…”犬夜叉焦急地握住戈薇的手，他望着落泪的她慌张到语无伦次。
“犬夜叉，你再不诚实地跟戈薇说明心意，我们可就不站在你这边了。”珊瑚说完后收起飞来股，领着跟出来的七宝进屋，将门关上。
其实并不是气他是要变成妖怪还是人类，只觉得在所有人都将他们看成情侣的时候，他却连一句喜欢也没对她说过。
他们之间到底算什么啊？七宝都能指责他不愿意为了她变成人类，她觉得自己竟没有这样的勇气。她明白自己不满足于眼前的陪伴，她想要与他永远在一起。
“别哭了……我道歉。”
犬夜叉从没见过她流这么多眼泪，他觉得害怕。
在言语上他并没有多少优势，道歉是他唯一明确要做的。
可他一道歉戈薇的情绪反而越崩溃，原本还是啜泣，现在是放开了声地大哭。
总总委屈一齐漫了上来，淹得她胸口窒闷抽痛。
“戈薇…”犬夜叉笨拙地给她擦眼泪，手忙脚乱地搂她抱她，可她毫无停下来的意思，他的心也跟着发酸，“别哭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改好不好？我不会再粗鲁、不会再任性，会学会通情达理的，好不好....？”这些缺点他都有吧……可他绝不认同戈薇认为自己对她不是一心一意，自从心里有了她，便只有她，他只是没能在最初就明白过来而已。
可怎么办啊，说了这些她还是哭.....他将她的脸从胸口捧过来细看，眼睛都肿了……
“我刚才说的不算的，如果那老和尚说的是真的，我肯定愿意变成人类的。”他不停地反思到底是哪句话惹她哭得这样伤心。
“那要是…要是……变不成呢？”戈薇带着重重的鼻音，一抽一抽地问。
“那我就把看上你的男人全都干掉。”
“你才说了你不会再粗鲁……”
“可是这件事不行，我怎么可能把你让给别人呢。”
他说完后，自己笑了起来。
“不要害怕，我们会在一起的。”
戈薇红肿的眼瞪他，心里嘀咕着也不知道害怕的是谁。
他凑近她的脸，第一次试着去吻她。
眼泪是咸的，亲吻是甜的。
眼前的姑娘，是他的。
—漾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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