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岁的伏生把自己关在一间阴冷潮湿的石屋里读《尚书》,一册册沉重而古旧的竹简,让他如醉如痴。
《尚书》是“上古之书”,记录了从尧舜禹时候到夏商周年间的人文历史哲学,它用的是先秦古语,晦涩难懂。
伏生一边研习,一边把自己的对它的理解记录下来。他在自己的腰间缠上一根八十尺长的绳子,每研习完一遍,他就在腰间的绳子上打一个结。
秦始皇统一六国后,青年伏生早把那根长绳打满了密密麻麻的结。
秦朝政府广招天下博古通今的大知识分子,伏生作为精通《尚书》的大师被推荐到了国都咸阳,和他一起入宫的有70人,他们都被封为博士。
数年来咸阳风平浪静的日子,被突如其来的一件事打破了。
博士淳于越在朝堂上书,提出复古主张,要皇上废除现行的郡县制恢复分封制。他的上书惹恼了宰相李斯。
李斯是法家学说的代表,法家主张君主集权,淳于越的主张与他背道而驰。他指责淳于越狼子野心,背后有六国的旧势力的支持,意图复辟。
这次朝堂论战最终直接引发了“焚书坑儒”的大事件。
秦政府颁下诏令,除了农业,种植,医术等技术类书籍和秦国的史册以外,其他书籍一律焚毁,任何人不得私藏违禁书籍。
伏生视《尚书》如命,甘愿冒杀身之险也要把它私藏起来。
他在家乡山东济南的老宅里挖空墙壁,将一卷卷《尚书》的竹简藏了进去,重新用砖砌好墙壁。在墙壁夹缝中的《尚书》顺利躲过了官兵的搜查,终于逃脱了付之一炬的噩运。
但那是个不安的年代,秦朝的暴虐终于激起民间的反抗,陈胜吴广大泽乡起义,楚汉争霸战随即拉开序幕。
战乱陡起,百姓流离失所,伏生只有离开家乡去躲避战乱。
10余年后,西汉一统天下,战乱平息,伏生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
他的老宅早已是断壁残垣,他遮掩不住心中的急切与慌乱,在那堆倾颓的,残存的墙壁中寻找他的《尚书》。
它还在,只是已经不全了,少了一些,被虫蛀了一些,还余下二十九篇,但这已是这世间保留最完整的一册《尚书》,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伏生在家乡安住了下来,收了很多的弟子,教习《尚书》,他的弟子又根据他对《尚书》的解释,编成了《尚书大传》。
汉朝废除秦的《挟书律》,儒家典籍的地位被恢复,作为四书五经中五经之一的《尚书》一直散失不全,朝廷派人在民间四处搜集。
伏生的传授《尚书》的事情传到朝中,汉文帝派人来请伏生去朝中讲授《尚书》。
但伏生老了,他九十多岁,老得牙也掉了,路也走不动了,他就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头了,但他心安了,纵死也无憾了。西汉时研习《尚书》的学者,都是他的弟子。世人称赞他,“汉无伏生,则《尚书》不传,传而无伏生,亦不明其义”。
汉文帝于是派太史掌故晁错来到伏生家中,跟他学习《尚书》,伏生吐词不清,只有女儿羲娥,能听懂她的话,于是女儿做他的翻译,一句一句地把他口授的《尚书》说于晁错。
晁错用当下通行的隶书记录下来,便成了《今文尚书》。
东晋时候出现了《古文尚书》一度对后世影响很大,曾被认为这是真正的完整版的《尚书》,直到清朝时才被考证出,这是伪《古文尚书》。
伏生去世后,他被尊为先儒圣贤,请进孔庙,千百年来一直受万民景仰和朝拜。他的家族也历秦,西汉,东汉三代,传十六世,历时四百余年,成为著名的经学大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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