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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十七)拓跋焘灭凉 蒙遜之亡 吐谷浑兴衰

北魏(十七)拓跋焘灭凉 蒙遜之亡 吐谷浑兴衰

作者: 南邻先生 | 来源:发表于2023-02-13 13:05 被阅读0次

元嘉九年 432年

三月,壬申,吐谷渾王慕瑰送赫連定於魏,魏人殺之。慕瑰上表曰:「臣俘擒僭逆,獻捷王府,爵秩雖崇而士不增廓,車旗既飾而財不周賞,願垂鑒察。」魏主下其議。公卿以為:「慕瑰所致唯定而已,塞外之民皆為己有,而貪求無厭,不可許也。」魏主乃詔曰:「西秦王所得金城、枹罕、隴西之地,朕即與之,乃是裂土,何須復廓。西秦款至,綿絹隨使疏數,臨時增益,非一賜而止也。」自是慕瑰貢使至魏者稍簡。

六月,吐谷渾王慕瑰遣其司馬趙叔入貢,且來告捷。

乙未,以吐谷渾王慕瑰為都督西秦、河、沙三州諸軍事、征西大將軍、西秦、河二州刺史,進爵隴西王,且命慕瑰悉歸南方將士先沒於夏者,得百五十餘人。

又加北秦州刺史楊難當征西將軍。難當以兄子保宗為鎮將軍,鎮宕昌;以其子為秦州刺史,守上邽。保宗謀襲難當,事洩,難當囚之。

十二月,禿髮保周自涼奔魏,魏封保周為張掖公。

魏李順復奉使至涼。涼王蒙遜遣中兵校郎楊定歸謂順曰:「年衰多疾,腰髀不隨,不堪拜伏;比三五日消息小差,當相見。」順曰:「王之老疾,朝廷所知;豈得自安,不見詔使!」明日,蒙遜延順入至庭中,蒙遜箕坐隱几,無動起之狀。順正色大言曰:「不謂此叟無禮乃至於此!今不憂覆而敢陵侮天地,魂魄逝矣,何用見之!」握節將出。涼王使定歸追止之,曰:「太常既雅恕衰疾,傳聞朝廷有不拜之詔,是以敢自安耳。」順曰:「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周天下賜胙,命無下拜,桓公猶不敢失臣禮,下拜登受。今王雖功高,未如齊桓;朝廷雖相崇重,未有不拜之詔;而遽自偃蹇,此豈社稷之福邪!」蒙遜乃起,拜授詔。

使還,魏主問以涼事。順曰:「蒙遜控制河右逾三十年,經涉艱難,粗識機變,綏集荒裔,群下畏服;雖不能貽厥孫謀,猶足以終其一世。然禮者德之輿,敬者身之基也;蒙遜無禮,不敬,以臣觀之,不復年矣。」魏主曰:「易世之後,何時當滅?」順曰:「蒙遜諸子,臣略見之,皆庸才也。如聞敦煌太守牧犍,器性粗立,繼蒙遜者,必此人也。然比之於父,皆雲不及。此殆天之所以資聖明也。」魏主曰:「朕方有事東方,未暇西略。如卿所言,不過數年之外,不為晚也。」

初,罽賓沙門曇無讖,自雲能使鬼治病,且有秘術。涼王蒙遜甚重之,謂之「聖人」,諸女及子婦皆往受術。魏主聞之,使李順往征之。蒙遜留不遣,仍殺之。魏主由是怒涼。

蒙遜荒淫猜虐,群下苦之。

元嘉十年 433年

四月,涼王蒙遜病甚,國人共議,以世子菩提幼弱,立菩提之兄敦煌太守牧犍為世子,加中外都督、大將軍、錄尚書事。蒙遜卒,謚曰武宣王,廟號太祖。牧犍即河西王位,大赦,改元永和,立子封壇為世子,加撫軍大將軍、錄尚書事,遣使請命於魏。牧犍聰穎好學,和雅有度量,故國人立之。

先是,魏主遣李順迎武宣王女為夫人。會卒,牧犍稱先王遺意,遣左丞宋繇送其妹興平公主於魏,拜右昭儀。

魏主謂李順曰:「卿言蒙遜死,今則驗矣;又言牧犍立,何其妙哉!朕克涼州,亦當不遠。」於是賜絹千匹,廄馬一乘,進號安西將軍,寵待彌厚,政事無鉅細,皆與之參議。

遣順拜牧犍都督涼沙河三州、西域羌戎諸軍事、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涼州刺史、河西王,以宋繇為河西王右相。牧犍以無功受賞,留順,上表乞安、平一號;優詔不許。

牧犍尊敦煌劉昺為國師,親拜之,命官屬以下皆北面受業。

元嘉十一年 434年

四月,河西王牧犍遣使上表,告嗣位。戊寅,詔以牧犍為都督涼、秦等四州諸軍事、征西大將軍、涼州刺史、河西王。

元嘉十二年 435年

正月,有老父投書於敦煌東門,求之,不獲。書曰:「涼王三十年若七年。」河西王牧犍以問奉常張慎,對曰:「昔虢之將亡,神降於莘。願殿下崇德修政,以享三十年之祚;若盤於游田,荒於酒色,臣恐七年將有大變。」牧犍不悅。

元嘉十三年 436年

十一月,柔然與魏絕和親,犯魏邊。

吐欲渾惠王慕瑰卒,弟慕利延立。

元嘉十四年 437年

春,正月,戊子,魏北平宣王長孫嵩卒。

辛卯,大赦。

二月,帝遣散騎常侍劉熙伯如魏議納幣,會帝女亡而止。

四月,魏主以民官多貪,夏,五月,己丑,詔吏民得舉告守令不如法者。於是奸猾專求牧宰之失,迫脅在位,橫於閭裡;而長吏鹹降心待之,貪縱如故。

丙申,魏主如雲中。

秋,七月,戊子,魏永昌王健等討山胡白龍餘黨於西河,滅之。

八月,甲辰,魏主如河西。九月,甲申,還宮。

丁酉,魏主遣使者拜吐谷渾王慕利延為鎮西大將軍、儀同三司,改封西平王。

冬,十月,癸卯,魏主如雲中。十一月,壬申,還宮。

魏主復遣散騎侍郎董琬、高明等多繼金帛,使西域,招撫九國。琬等至烏孫,其王甚喜,曰:「破洛那、者舌二國皆欲稱臣致貢於魏,但無路自致耳,今使君宜過撫之。」乃遣導譯送琬詣破落那,明詣者舌。帝國聞之,爭遣使者隨琬等入貢,凡十六國。自是每歲朝貢不絕。

魏主以其妹武威公主妻河西王牧犍,河西王遣宋繇奉表詣平城謝,且問其母及公主所宜稱。魏主使群臣議之,皆曰:「母以子貴,妻從夫爵。牧犍母宜稱河西國太后,公主於其國稱王后,於京師則稱公主。」魏主從之。

初,牧犍娶涼武昭王之女,及魏公主至,李氏與其母尹氏遷居酒泉。頃之,李氏卒,尹氏撫之,不哭,曰:「汝國破家亡,今死晚矣。」牧犍之弟無諱鎮酒泉,謂尹氏曰:「後諸孫在伊吾,後欲就之乎?」尹氏未測其意,紿之曰:「吾子孫漂蕩,托身異域,餘生無幾,當死此,不復為氈裘之鬼也。」未幾,潛奔伊吾。無諱遣騎追及之,尹氏謂追騎曰:「沮渠酒泉許吾歸北,何為復追!汝取吾首以往,吾不復還矣。」追騎不敢逼,引還。尹氏卒於伊吾。

牧犍遣將軍沮渠旁周入貢於魏,魏主遣侍中古弼、尚書李順賜其侍臣衣服,並征世子封壇入侍。是歲,牧犍遣封壇如魏,亦遣使詣建康,獻雜書及敦煌趙匪文所撰《甲寅元歷》,並求雜書數十種,帝皆與之。

李順自河西還,魏主問之曰:「卿往年言取涼州之策,朕以東方有事,未遑也。今和龍己平,吾欲即以此年西征,可乎?」對曰:「臣疇昔所言,以今觀之,私謂不謬。然國家戎車屢動,士馬疲勞,西征之義,請俟它年。」魏主乃止。

元嘉十五年 438年

春,二月,丁未,以吐谷渾王慕利延為都督西秦、河、沙三州諸軍事、鎮西大將軍、西秦、河二州刺史、隴西王。

三月,癸未,魏主詔罷沙門年五十已下者。

五月,戊寅,魏大赦。

丙申,魏主如五原。秋,七月,自五原北伐柔然。命樂平王丕督十五將出東道,永昌王健督十五將出西道,魏主自出中道。至浚稽山,復分中道為二:陳留王崇從大澤向涿邪山,魏主從浚稽北向天山,西登白阜,不見柔然而還。時漠北大旱,無水草,人馬多死。冬,十一月,丁卯朔,日有食之。

十二月,丁巳,魏主至平城。

元嘉十六年 439年

正月,魏主如定州。

三月,魏雍州刺史葛那寇上洛,上洛太守鐔長生棄郡走。

辛未,魏主還宮。

河西王牧犍通於其嫂李氏,兄弟三人傳嬖之。李氏與牧犍之姊共毒魏公主,魏主遣解毒醫乘傳救之,得愈。魏主征李氏,牧犍不遣,厚資給,使居酒泉。

魏每遣使者詣西域,常詔牧犍發導護送出流沙。使者自西域還,至武威,牧犍左右有告魏使者曰:「我君承蠕蠕可汗妄言云:『去歲魏天子自來伐我,士馬疫死,大敗而還;我擒其長弟樂平王丕。』我君大喜,宣言於國。又聞可汗遣使告西域諸國,稱:『魏已削弱,今天下唯我為強,若更有魏使,勿復供奉。』西域諸國頗有貳心。」使還,具以狀聞。魏主遣尚書賀多羅使涼州觀虛實,多羅還,亦言牧犍雖外修臣禮,內實乖悖。

魏主欲討之,以問崔浩。對曰:「牧犍逆心已露,不可不誅。官軍往年北伐,雖不克獲,實無所損。戰馬三十萬匹,計在道死傷不滿八千,常歲羸死亦不減萬匹。而遠方乘虛,遽謂衰耗不能復振。今出其不意,大軍猝至,彼必駭擾,不知所為,擒之必矣。」魏主曰:「善!吾意亦以為然。」於是大集公卿議於西堂。

弘農王奚斤等三十餘人皆曰:「牧犍,西垂下國,雖心不純臣,然繼父位以來,職貢不乏。朝廷待以籓臣,妻以公主;今其罪惡未彰,宜加恕宥。國家新征蠕蠕,士馬疲弊,未可大舉。且聞其土地鹵瘠,難得水草,大軍既至,彼必嬰城固守。攻之不拔,野無所掠,此危道也。」

初,崔浩惡尚書李順,順使涼州凡十二返,魏主以為能。涼武宣王數與順游宴,對其群下時為驕慢之語;恐順洩之,隨以金寶納於順懷,順亦為之隱。浩知之,密以白魏主,魏主未之信。及議伐涼州,順與尚書古弼皆曰:「自溫圉水以西至姑臧,地皆枯石,絕無水草。彼人言,姑臧城南天梯山上,冬有積雪,深至丈餘,春夏消釋,下流成川,居民引以溉灌。彼聞軍至,決此渠口,水必乏絕。環城百里之內,地不生草,人馬飢渴,難以久留。斤等之議是也。」魏主乃命浩與斤等相詰難。眾無復它言,但云「彼無水草」。浩曰:「《漢書‧地理志》稱『涼州之畜為天下饒』,若無水草,畜何以蕃?又,漢人終不於無水草之地築城郭,建郡縣也。且雪之消釋,僅能斂塵,何得通渠溉灌乎!此言大為欺誣矣。」李順曰:「耳聞不如目見,吾嘗目見,何可共辯」浩曰:「汝受人金錢,欲為之遊說,謂我目不見便可欺邪!」帝隱聽,聞之,乃出見斤等,辭色嚴厲,群臣不敢復言,唯唯而已。

群臣既出,振威將軍代人伊馛言於帝曰:「涼州若果無水草,彼何以為國?眾議皆不可用,宜從浩言。」帝善之。

夏,五月,丁丑,魏主治兵於西郊;六月,甲辰,發平城。使侍中宜都王穆壽輔太子晃監國,決留台事,內外聽焉。又使大將軍長樂王稽敬、輔國大將軍建寧王崇將二萬人屯漠南以備柔然。命公卿為書以讓河西王牧犍,數其十二罪,且曰:「若親帥群臣委贄遠迎,謁拜馬首,上策也。六軍既臨,面縛輿櫬,其次也。若守迷窮城,不時悛悟,身死族滅,為世大戮。宜思厥中,自求多福!」

己酉,改封隴西王吐谷渾慕利延為河南王。

魏主自雲中濟河,秋,七月,己巳,至上郡屬國城。壬午,留輜重,部分諸軍,使撫軍大將軍永昌王健、尚書令劉絜與常山王素為前鋒,兩道並進;驃騎大將軍樂平王丕、太宰陽平王杜超為後繼;以平西將軍源賀為鄉導。

魏主問賀以取涼州方略,對曰:「姑臧城旁有四部鮮卑,皆臣祖父舊民,臣願處軍前,宣國威信,示以禍福,必相帥歸命。外援既服,然後取其孤城,如反掌耳。」魏主曰:「善!」

八月,甲午,永昌王健獲河西畜產二十餘萬。

河西王牧犍聞有魏師,驚曰:「何為乃爾!」用左丞姚定國計,不肯出迎,求救於柔然。遣其弟征南大將軍董來將兵萬餘人出戰於城南,望風奔潰。劉絜用卜者言,以為日辰不不利,斂兵不追,董來遂得入城。魏主由是怒之。

丙申,魏主至姑臧,遣使諭牧犍令出降。牧犍聞柔然欲入魏邊為寇,冀幸魏主東還,遂嬰城固守;其兄子祖逾城出降,魏主具知其情,乃分軍圍之。源賀引兵招慰諸部下三萬餘落,故魏主得專攻姑臧,無復外慮。

魏主見姑臧城外水草豐饒,由是恨李順,謂崔浩曰:「卿之昔言,今果驗矣。」對曰:「臣之言不敢不實,類皆如此。」

魏主之將伐涼州也,太子晃亦以為疑。至是,魏主賜太子詔曰:「姑臧城東、西門外,湧泉合於城北,其大如河。自餘溝渠流入漠中,其間乃無燥地。故有此敕,以釋汝疑。」

九月,丙戌,河西王牧犍兄子萬年帥所領降魏。姑臧城潰,牧犍帥其文武五千人面縛請降,魏主釋其縛而禮之。收其城內戶口二十餘萬,倉庫珍寶不可勝計。使張掖王禿髮保周、龍騎將軍穆罷、安遠將軍源賀分徇諸郡,雜胡降者又數十萬。

初,牧犍以其弟無諱為沙州刺史、都督建康以西諸軍事、領酒泉太守,宜得為秦州刺史、都督丹嶺以西諸軍事、領張掖太守,安周為樂都太守,從弟唐兒為敦煌太守。及姑臧破,魏主遣鎮南將軍代人奚眷擊張掖,鎮北將軍封沓擊樂都。宜得燒倉庫,西奔酒泉;安周南奔吐谷渾,封沓掠數千戶而還。奚眷進攻酒泉,無諱、宜得收遺民奔晉昌,遂就唐兒於敦煌。魏主使弋陽公元絜守酒泉,及武威、張掖皆置將守之。

魏主置酒姑臧,謂群臣曰:「崔公智略有餘,吾不復以為奇。伊馛弓馬之士,而所見乃與崔公同,深可奇也!」馛善射,能曳牛卻行,走及奔馬,而性忠謹,故魏主特愛之。

魏主之西伐也,穆壽送至河上,魏主敕之曰:「吳提與牧犍相結素深,聞朕討牧犍,吳提必犯塞,朕故留壯兵肥馬,使卿輔佐太子。收田既畢,即發兵詣漠南,分伏要害以待虜至。引使深入,然後擊之,無不克矣。涼州路遠,朕不得救,卿勿違朕言!」壽頓首受命。壽雅信中書博士公孫質,以為謀主。壽、質皆信卜筮,以為柔然必不來,不為之備。質,軌之弟也。

柔然敕連可汗聞魏主向姑臧,乘虛入寇,留其兄乞列歸與嵇敬、建寧王崇相拒於北鎮,自帥精騎深入,至善無七介山,平城大駭,民爭走中城。穆壽不知所為,欲塞西郭門,請太子避保南山,竇太后不聽而止。遣司空長孫道生、征北大將軍張黎拒之於吐頹山。會嵇敬、建寧王崇擊破乞列歸於陰山之北,擒之,並其伯父他吾無鹿胡及將帥五百人,斬首萬餘級。敕連聞之,遁去;追至漠南而還。

冬,十月,辛酉,魏主東還,留樂平王丕及征西將軍賀多羅鎮涼州,徙沮渠牧犍宗族及吏民三萬戶於平城。

癸亥,禿髮保周帥諸部鮮卑據張掖叛魏。

十二月,壬午,魏主至平城,以柔然入寇,無大失亡,故穆壽等得不誅。魏主猶以妹婿待沮渠牧犍,征西大將軍、河西王如故。牧犍母卒,葬以太妃禮;為武宣王置守塚三十家。

涼州自張氏以來,號為多士。沮渠牧犍尤喜文學,以敦煌闞駰為姑臧太守,張湛為兵部尚書,劉昺、索敞、陰興為國師助教,金城宋欽為世子洗馬,趙柔為金部郎,廣平程駿、駿從弟弘為世子侍講。魏主克涼州,皆禮而用之,以闞駰、劉昺為樂平王丕從事中郎。安定胡叟,少有俊才,往從牧犍,牧犍不甚重之,叟謂程弘曰:「貴主居僻陋之國而淫名僭禮,以小事大而心不純壹,外慕仁義而實無道德,其亡可翹足待也。吾將擇木,先集於魏;與子暫違,非久闊也。」遂適魏。歲餘而牧犍敗。魏主以叟為先識,拜虎威將軍,賜爵始復男。河內常爽,世寓涼州,不受禮命,魏主以為宣威將軍。河西右相宋繇從魏主至平城而卒。

魏主以索敞為中書博士。時魏朝方尚武功,貴遊子弟以講學為意。敞為博士十餘年,勤於誘導,肅而有禮,貴游皆嚴憚之,多所成立,前後顯達至尚書、牧守者數十人。常爽置館於溫水之右,教授七百餘人;爽立賞罰之科,弟子事之如嚴君。由是魏之儒風始振。高允每稱爽訓厲有方,曰:「文翁柔勝,先生剛克,立教雖殊,成人一也。」

陳留江強,寓居涼州,獻經、史、諸子千餘卷及書法,亦拜中書博士。魏主命崔浩監秘書事,綜理史職;以中書侍郎高允、散騎侍郎張偉參典著作。浩啟稱:「陰仲達、段承根,涼土美才,請同修國史。」皆除著作郎。仲達,武威人;承根,暉之子也。

浩集諸歷家,考校漢元以來日月薄食、五星行度,並譏前史之失,別為《魏歷》,以示高允。允曰:「漢元年十月,五星聚東井,此乃歷術之淺事;今譏漢史而不覺此謬,恐後人之譏今猶今之譏古也。」浩曰:「所謬雲何?」允曰:「案《星傳》:『太白、辰星常附日而行。』十月,日在尾、箕,昏沒於申南,而東井方出於寅北,二星何得背日而行?是史官欲神其事,不復推之於理也。」浩曰:「天文欲為變者,何所不可邪?」允曰:「此不可以空言爭,宜更審之。」坐者鹹怪允之言,唯東宮少傅游雅曰:「高君精於歷數,當不虛也。」後歲餘,浩謂允曰:「先所論者,本不經心;乃更考究,果如君言。五星乃以前三月聚東井,非十月也。」眾乃歎服。允雖明歷,初不推步及為人論說,唯游雅知之。雅數以災異問允,允曰:「陰陽災異,知之甚難;既已知之,復恐漏洩,不如不知也。天下妙理至多,何遽問此!」雅乃止。魏主問允:「為政何先?」時魏多封禁良田,允曰:「臣少賤,唯知農事。若國家廣田積穀,公私有備,則饑饉不足憂矣。」帝乃命悉除田禁以賦百姓。

吐谷渾王慕利延聞魏克涼州,大懼,帥眾西遁,逾沙漠。魏主以其兄慕瑰有擒赫連定之功,遣使撫諭之,慕利延乃還故地。

——《通鉴 宋纪四 文帝上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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