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谷底、一念天堂

今天是妻子为我们一家三口报的太白山漂流一日游出发的日子，我们备好了各种吃穿用度，大清八早就驾车出发到集合乘车地点。我们从没参加过这种户外俱乐部组织的一日游，有女新出嫁，总归忐忑伴着好奇，不知会来的是惊喜还是惊吓。万万没想到乘车集合点热闹非凡，每天路过4趟的地方我竟浑然不知这里竟是户外一日游的集散地，无奈日子过得仓促，来不及停下脚步。去往太白山的客车一辆接一辆停车，一拨一拨的人冲上车出发，仍不见我们的车，妻子联系了导游，原来车子就在我们旁边，我些许惊讶，其实它刚到我就看到了，但是常识告诉我这个像通村客运一般的大砖头只适合100公里以内的出行，舒适型、安全性均欠佳，我已经直接把它排除掉了。可是俗话说怕处有鬼，还真是它。更糟的是，我们是最后上车的，上去后已经没有两个相连的座位。更更糟糕的是，车上目光所及之处均是我平日里重点吐槽的那个群体，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心情跌至冰点，我知道这将是一次需要智慧的旅程。看的出来，妻子和我此刻心情想法如出一辙。我们现在过道寻找着合适的位置，最后一排一个大妈赶忙用焦急而强硬的语气指着自己身旁一个座位说“这里有人”，其他人也冷冷的看着，没有出声。突然，后面一位光头大哥说话了“来，你跟娃坐这吧，我坐前面去”。这时我才注意到他，一身凯乐石装备，看得出来是一个经常参加户外活动的外向大哥，跟导游挺熟，给人感觉很不错。怎么刚才就没发现他呢？定是被突然袭来的慌乱蒙蔽了双眼，遮住了冷静发现美的眼光，我心里把自己嘲笑了一番。

安顿好妻儿，没得挑，我便落座在车上唯一一个座位上，被那一个吓人的小群体环绕包围，听着他们刺耳的交流声和令人不悦的玩笑内容，我抱头，决定做好被群殴的准备。导游开腔了，拽着每个人自我介绍、唱歌，这硬生生的尬聊和气氛烘托措施真是让我惊恐万分，生怕他看到我。我插上耳机，打开喜马拉雅FM，调大音量，抱起双臂，冒着颈椎偏曲的风险，把脖子歪向过道一边，紧闭双眼，装睡。渐渐的，身边恼人刺耳的神曲歌声和交流声变得不是那么清晰，耳中曹启泰的声音渐行渐远，我真的睡着了。迷迷糊糊一路，清醒时已然到了上午的第一个目的地，太白山侧钟吕坪，一座八仙齐聚的道家小仙山，尚未开发，石阶千级，陡峭难行。

车子到达山下水泥路的尽头，便不再前行，我们在导游的招呼下下了车，跟着他做简单的热身运动，便开始上山。

上山的石阶陡窄，并排能站两人，想是考虑节省人力物力与保障上下行最低通行需求的目的建造的，谈不上巧夺天工，但起码让我觉得一定是付出了极大的艰辛与汗水。跟着导游的大旗，紧随第一梯队，我和妻儿大步拾级而上，顺着盘旋而上的楼梯一点一点的接近山间的第一个道观。沿途山体的植被茂盛，旺盛的地方已经溢出了山体外沿，占据半边道路，人只能沿另一半通行。挂在草木上黑黄相间的长腿蜘蛛随处可见，足足惊到了儿子几次，吓到失声。他遗传我，我当然是战战兢兢，惶恐不安，一路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它接触到我的肢体。不同的是为了顾全我的颜面和给儿子树立一个勇敢父亲的榜样，我假装一副淡定模样，实际上慌的一匹。妻儿都很棒，汗湿衣襟，但保持第一梯队爬完一千个石阶来到第一个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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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观依山而建，空间局促，里面的神像我没有注意，门前仅一条不宽的小路，路边便是深沟，一旁一片巴掌大的小菜地，种着几样时令生蔬，也就几人的量。前殿看样子是新修的，崭新却没什么韵味，中规中矩。殿旁的小水池上源源不尽流下的大股山泉着实让人喜爱，用手捧之便能让人心旷神怡，饮之必沁人心脾，无奈我俗世一枚小螺钉，被当今触目惊心的食品安全问题吓破了胆，生怕这一饮便搭上携程专车，说走就走，无法为事业做贡献，实在没胆尝试，只能用意念美美的饱饮一顿。汗也出透了，腿也走软了，但就一个通透了得，妻子很兴奋，儿子不住的说着“爽”，我们便坐在殿前石阶上看着眼前广袤的大地，拿出各样吃食，大快朵颐，有一种皇上啃着鸡腿，单手叉腰，满意的审视着自己辛苦打下江山的感觉，不免让人暗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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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罢，启程，石阶变山路，穿行林间，路宽了，干了，好走多了。看到了不少的陌生植物，不认识，只觉得新奇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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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功夫便到了第二处道观，此观立于林中，门前宽阔，干净整洁。但与平日名声大噪的宗教圣地截然不同，看不出什么共同之处，香火寡淡，也并没有看上去高深莫测，得道出世的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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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供关帝武圣，侧殿供仙人吕洞宾，院后半山后殿供玉皇大帝，总觉得他们三个没什么交集，贸然出现在一起让人觉得违和，就好像看到孙悟空携手大头儿子大战擎天柱这样的儿童文学作品一样，说不上来感受，一脑的黑线就足以形容了。不过对道家文化知之甚少，也不便横加评论。“学道不须求洞府，修身即此是蓬莱，旨在虔诚”，院门张贴着白底黑字，浅显易懂的一副对联，院内虽简朴，但毫无破败之像，院中香炉边摆着案板，晾晒着面粉，生活气息浓厚，道姑弯腰慢扫着案边遗漏的散粉，看到我们穿院而过，莞尔一笑，满面和善，问了一句“来了”，声音慢而柔和，让人舒心，要不是那身道服，真就是邻家慈祥老妈妈，让人恍惚间不知是俗是仙，兴许这才是真正虔诚修行的山中仙人，亦真亦幻、亦俗亦仙、混沌中并无具象，一切皆有观者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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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我果真没走眼，车上那个天团的几个女金刚生生把院后道姑种的黄瓜拽了几大根下来，连青涩的线椒也不放过。占不到便宜就等于吃亏，我明白她们的价值观，扭得像麻花一样，没法看，更没法沟通，我虽愚钝，但懂得种瓜得瓜，因果轮回的道理，常生几分敬畏，担心她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不能承受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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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返回下山，看到了板栗的真身，纠正了我常年来以为它是从蛋里孵出来的错误认识；看到了大片大片的猕猴桃田，大个大个的桃子挂在那很诱人。我就知道女金刚们又是一顿猛採，后来上车时果真没让我失望，居然脑洞清奇到还要用猕猴桃就蒸馍加辣子吃，哈哈，愿上天保佑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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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简单进食，向让人激动的漂流地出发。骄阳似火，入口的游客接待处场地宽阔，可惜极其简陋，少有大树，头秃的能照出影子，配套仅能基本满足最基本的换衣、如厕等基础需求。导游给大家买了票，领了装备，发了武器（其实就是一个塑料水瓢）。给儿子买了专欺童叟，价高质次的水枪，仅胜在长的像亢龙锏，又碰到一个迷恋亢龙锏的小孩儿，可见产品不需完美无缺，只需要卖点和目标客户群契合，就一切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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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展示真正技术的时候了，我们一家约了一对母子，五人一艇，出发。两个孩子年龄相仿，便于交流，这次的漂流之旅也一定会更加有趣。这就出发了，我们几个男人用水瓢划着水向水道口前进，水里站着的工作人员帮我们调整船头，并助我们一臂之力，可没想到刚划过他们身边，一瓢河水径直浇在我们身上，衣服湿了大半，好啊，这个开局让人惊喜，完全放开了，这真是一项优秀的减压运动啊。一路从山顶漂到谷底，河道高低错落，河水缓急不同，小艇忽忽悠悠穿行在河道中，时起时伏，激起的浪花不是劈头盖脸而来，把我们都浇成了落汤鸡，高处下坠的时候，大家开心的喊叫声此起彼伏，真是刺激。行至平缓的坝区，遇到陌生人的船艇聚集在一起便是一场混战，瓢起瓢落，水花四溅，好不快活，泼出的是水，送出的是祝福。耗时2个小时，全长约9公里，我们湿了全身，战斗中丢了水瓢，喊破了嗓子，抡疼了膀子，一路漂流至谷底，到达目的地时大家已经精疲力尽，累并快乐着。洗了澡，换了衣服，返程又是一路酣睡，好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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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行程结束了，一家人都非常开心，趁着暑期竭力翻新花样创造和孩子、家人一起的美好时光，放下些许普适的重要事务，放下自己很重要的虚幻认识，真正看清生活的本真，慢慢认识生活，懂得生活，练习生活，学会生活，生活才会以笑脸回报我们。至于女金刚们，她们代表着一个只识索取，却从不愿付出的群体，他们的生活也无限循环在卑微可耻的索取中，因为生活也不会对他们给予。曹启泰说“把一块面包攥在手里叫做占有，把一块面包吃进肚子里叫做拥有；把一块面包分享给别人叫舍，获得别人一个温暖的微笑叫得”，大舍大得、小舍小得、不舍不得，放下执念，一切就变得简单，幸福也就随之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