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家乡歙县因为几十年不遇的洪水影响到高考的进行而上了头条,其实家乡的洪水从我有记忆以来就一直伴随着。在我还五岁的时候,就见到过洪水一直涨到家门口,整个村庄一片汪洋,父亲撑着小船穿梭之间帮着有需要的人转移人和物,而孩子的心性还觉得洪水挺好玩,新奇的看着水中流过的各种物件,从上游漂下来的门板、碗橱、衣物,甚至还有谁家未关好的猪、狗等活物。狗的水性还不错,会游狗刨式,划拉几下大都能上岸,猪则不行,只有等它漂到离岸近的地方,再由人们帮着拽上岸来,更有一些平常躲藏起来的小动物,老鼠、蛇等也不时被洪水冲了出来。而大人们则最为担心这一年的收成要大大的受影响了,而洪水过后的一片狼藉更是家家户户都要费力打扫清理的。
而像这次类似对高考的影响也不是第一次了,记得我当年的中考就是在一片暴雨磅礴中进行的,考试过程中老师们都时刻担心大水会淹到学校来;而妹妹那年的中考则更加惊险,凌晨的时候大水就已经涨到家门口,父亲只好带着她从家中的后山,走山上的路,翻过一个个丘陵,走了几个小时,总算在开考前的时间赶到了考点,最后好在没有影响到妹妹的中考。
上世纪九十年代,政府在村旁的水段修建了一个大坝及水电站,从那之后的年份,已经较少有大的洪水能涨到家门口,但遇到今年这样的超大洪水,仍然还是难以抵挡,家里住房的整个一层楼都被淹没在水中,看到父亲洪水过后回家发来的视频,退水后的一楼的房间真是一片泥泞不堪。原本还打算将家中的房屋修缮一下,看到今年这样大的洪水,还是要再多考虑考虑。新安江的江水给家乡带来了秀丽的风景和便利的水道,还让穿过我们村子的那段路被冠上新安江山水画廊的美名,而每隔几年的洪水也是它一并赠送的副产品,不管好与坏,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都只能平静的接受。
说到新安江山水画廊,前几年,在家乡兴起了办“歙马”的风潮,从起点徽州古城到终点深渡镇的“清肺马拉松”,而这条赛道正是以这条新安江山水画廊为主,也是我高中时每周上学和回家的必经之路。高中的时候,每到周末放学后我就会从歙中出发,骑上二八大扛的自行车,兴冲冲的踏上回家的路。出了校门左拐,便会经过学校的标志性建筑——县学甲第牌坊,又称“三元坊”,是以前县学的门坊,用来纪念历代在歙县的中试者。这个牌坊宽约5.5米,高约6米。正面楼匾上刻“甲第”二字,额坊上刻有“状元”、“会元”、“解元”字样,分别代表着殿试、会试、乡试的第一名;背面楼匾上刻“科名”二字,额坊上刻有“榜眼”、“探花”、“传胪”字样,分别表示的是殿试的二、三、四名。每块额坊空挡处镌有历代歙县中试者的姓名。出了歙中,很快就转上了县道,那时的县道还不像现在这般平整,许多地方都凸凹不平,骑行时都需要小心的避过。
沿着县道一直到南源口大桥,总共大约有15公里左右,路上的斜坡较多,骑车要耗费近四十分钟的时间。每遇到一个上坡时,我都会费尽气力的踩踏板,等撑过这一小段难骑的路,接下来便会迎来下坡时的爽快。然而有一段陡坡是非常难过的——稠木岭,想骑着掠过它,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每次我即使使出全部的力气,甚至从座位上站起,加上身体的重量来协助向上攀行,仍然不能确保能够骑着车通过这个高坡。因此大部分的时候,我都老老实实的推着自行车,慢慢上行,走到坡顶。再从上面重新骑上自行车,迎接整个回家路途最刺激的高速下坡的体验,从稠木岭的坡顶一下子可以顺势滑到南源口大桥的位置。
到了大桥,便会有一个三岔路口,一边可以沿着县道继续前行,另一边则是跨过大桥拐上了回家的路。这段路沿着新安江水一路前行,被称之为新安江山水画廊。但是跨过大桥后的一小段路,由于旁边的山体经常的滑坡,尤其是大雨的时候,经常有山坡上的泥石落下来,让这一小段路异常难行,每次下雨时经过,都只能下车推行,勉强走过这段泥泞不平、一脚深一脚浅的泥巴路。走过这一小段,后面路的骑行就非常的惬意了,路面也较为平坦,沿着新安江畔,穿过此起彼伏的村落,一路上黑瓦白墙、炊烟袅袅,时而传来道路两边的鸡鸣狗吠,时而江上驶过一帆船只,形成一幅天然的画卷。这最后不到十里的路,倏忽间便骑到了尽头,经过了忠堡桥后,在巨大的一个江水转弯处,远远便望到了我最熟悉的——汪龙坑村。村头便是外婆的家,一幢高大传统的徽派院落,显示了外婆家曾经在村中的地位。每次经过外婆家的房子,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想起儿时带着妹妹和表哥表妹在大房子里窜来窜去的打闹嬉戏,只不过自从外公和外婆过世后,这栋大房子里早已不住人了。
过了汪龙坑村,就会有三个名字里带“潭”的自然村落瀹潭、漳潭和棉潭,以及歙马的终点深渡镇了。三潭的枇杷很有名,素有“天上王母蟠桃,人间三潭枇杷”的美称。父亲年纪大了以后,更是将家里的地都种上了枇杷树,加起来估计有上百棵,每年到了端午的前后,便是枇杷丰收的季节,我最喜欢其中称为“白花”的品种,皮薄肉厚、汁水多甜,其它的地方很少见到有这样的品种。
自然的灾害,人力在所难避免,只能希望家乡的人们更多的做好灾后的应对,在家乡政府的帮助下,最大限度的将灾害的影响降到最低。就像这次高考的延误,在多方的努力下,很快就进行了补考,让考生多年的努力没有因灾害而受到太大的影响。希望家乡的下次成名,会是一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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