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

     随着投影熄灭，卧室一片漆黑。随着最近火热大剧《人世间》的结局，妻子放下遥控板轻轻松了口气，然后卧室归于平静。

     为了这部剧，几乎很少熬夜的妻子每天都会追到凌晨两三点，次日又顶着憔悴的脸色和青黑的眼圈上班。虽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她追剧时候的快乐样子又让人暗叹沉默，于是就在这纠结和矛盾的心情之中反反复复、起起伏伏。许是终于不再熬更守夜的追剧却还有些意犹未尽，妻子轻轻叹出的气里，带着些许复杂难名的情绪——有关于那些年代耳闻的熟悉感，有在某个阶段的亲身经历感，还有站在上帝视角上代入到主人公身上照射进现实生活的无力感。人间种种情绪，在妻子的爱憎分明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我无法用好坏或者某个具体的标准去界定人性的复杂，所以也无法组织起精炼简短又带着安慰性属性的话语，只好揉了揉她的头发宠溺笑道：明晚继续追剧，不是还有个正在更新的《瓦舍江湖》么。妻子脸色一松神情愉悦地点了点头，然后眼睛一闭沉沉睡去。像小孩，我微微想到。

     没了她的轻声细语，卧室重归平静。而夜色，像是没有尽头的漆黑幕布一样在眼前缓缓展现，然后将我的思绪拉扯其上，肆意蜿蜒。

     好在是这部剧终于结束了，对于时间并不宽裕的小两口来说要在一个多星期追完确实有点磨人。而追剧的情景通常是：妻子边看边给埋头玩手机的我讲解剧情，为了以示尊重，我也时不时看上一两分钟然后和妻子讨论剧情。就这样，我听和看完了整部剧，并且对剧情有了大概了解。

     这部跨度长达50多年的大型电视连续剧，对我来说远远没有达到初时观看的期望值。后来在网上看影评才知道和原著有许多删减修改之处，甚至连结尾也作了较大改动，说不上好也无关坏。至于原因，不想也罢。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所以看这部电视剧的侧重点和感受也不一样。就我个人的侧重点而言，审视的是人性在时代长河里所经历的一系列复杂变化。妻子看的是爱憎分明，我默契地配合她的情绪，但内心深处却是十分平静的。

     人受时代环境的影响，外在表现的可能是至善，也可能是极恶，也可能是善恶混沌，但夹杂在善恶不分中间的那一点光，恰恰是最可贵的。我们无法用任何一种手段去约束人心中的恶，但当恶来临的时候袖手旁观也是一种大恶。大多时候，它们是群体性的，于是也有了法不责众的说法。

     而整部剧最典型的表现手法则是人性随着时代的影响而轻微改变，芸芸众生的真实性格在不同特点的环境里，没有直接和真实的表现出来。预售最后呈现给观众的，一定是明亮的色彩、美好的情绪和正向的结尾。我们似乎看不见或者不需要看见那些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于我而言，这部改编的剧终究还是少了许多味道。

     那种仔细咀嚼，既美好也粗粝的复杂味道，才更加回味悠久。

     当我们无法用一把绝对的是非标尺来衡量他人的时候，换一下位置或者换一种方式思考会处理的更加轻松或者，让人更加愉悦。

     妻子说我不适合看电视剧，专业杠精，我嬉皮笑脸地说道：还是，蛮好看的。

     是的，说它好看只是敷衍。说你好看，是真的好看。

     面对曾经经历的时代，突然有了提笔而就的冲动。可惜关于书写年代的鸿篇巨著，非得有出色的故事逻辑性、亲身经历的深入性、年代背景的鲜明性和深刻的人文哲理性才可能完成，否则，终究只是脑海中的一片烟云，霎时好看，再回想起时却了无痕迹。

     “呼”，我也终于长长出了一口，堵在胸口不得不出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