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到下班时间了，林耀祖呆在办公室没有起身的迹象。外间的员工小心翼翼地往里间看去，领导笔直地坐在办公室，眼睛盯着电脑桌面，一脸严肃地没有一点儿笑容。有些按捺不住地同事，边小心翼翼地收拾桌面，边用余光看着他；不着急的同事继续忙忙碌碌，似乎下班时间跟他们毫无关系。
猛地手环闹铃震动了起来，林吓得一激灵，抬起手腕看看已经18点30分了。想着大雪天的大家也不容易，于是便走到外间，跟大家说道：“今天天气预报说要下雪，再说也挺晚的了，大家没事早点下班吧，路上注意安全”。
员工轻呼了声，都松了口气，赶紧欢天喜地下班了。林耀祖看着他们欢快下班的背影，心里不禁羡慕起来。记不清多久，他已经没有这么轻松下班的感觉了。
02
林耀祖是二十五年前考入这座城市唯一的重点大学的，他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村里人自发地每人都来放鞭炮表示祝贺，热闹的场景现在回忆起来都历历在目。
家乡人都以为，他从此以后就是走上了升官发财的康庄大道。没想到，他是并轨后的第一届不包分配的大学生。无根无基的他，从民企开始，到国企，再到现在的机关。中间吃过多少苦，只有他自己知道。去年，经过层层考核，他过五关斩六将，终于坐到了企管处处长的位置。
任命文件发布的那天，他立刻驱车3个小时回到了老家，亲自告诉了卧病了好几年的老母亲。他自己受多少苦毫不在意，但是想到老母亲被病痛缠身多年而得不到更好的医治，他就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进口药用不起，国产药副作用太大。并且即使用了不少国产药，也仅仅只是拖住了老母亲的生命。眼看着老母亲的生活质量日日下降，他心如刀绞。
03
走在下班的路上，呼呼的北风吹到脸上，他不禁缩了缩脖子。
“林处，我这里能长期提供进口的特效药，疗效比国内药好很多，且经证实可以减少病人百分之八十的痛苦”。下属某药企总经理的话一遍遍地在他耳边回响。那个药他知道，不进医保，每周两次的用药，根本不是他薪资可以承受的范围。
“林处，我也有在农村的老母亲，很理解您现在的心情。放心吧，我不图任何好处，就单纯想帮帮您”。药企总经理信誓旦旦的话随着呼呼的北风吹了过来。
但林知道，天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只要他这步跨出去，以后想收回脚怕是难了。但老母亲哎呦哎呦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要不就接受了吧吧，看着妈妈实在太辛苦了”，林暗暗下定了决心。
04
“伯伯，您闯红灯了。”正当他专心往前冲时，一个奶声奶气声音传了过来。林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绿灯已经过去，红灯在路口一闪一闪地，似乎在威慑着想要闯红灯的他。
林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真是老喽，连红绿灯都分不清楚了。“伯伯，你这么大人了，怎么都分不清红绿灯啊，我都分得清楚呢。”小姑娘继续奶声奶气地问他。
“不好意思啊，小朋友，伯伯今天错了，下次一定注意”看小朋友这么奶声奶气问他，林一下子心就柔软起来，蹲下身来拉了拉他的小手。
突然，林眼睛一晃，那闪烁的红灯似乎又变成了老母亲严厉的目光，“耀祖啊，进入大学你就是大人了，一定要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干，什么事情不可以干。”妈妈的话似乎从灯杆的方向传了过来。
林吓得赶紧晃了晃头，试图把这种幻觉赶走。“伯伯，红灯停绿灯行，现在是绿灯了，可以走啦”小朋友蹦蹦跳跳地一手拉着大人，一手想来拉他。
是啊，“红灯停，绿灯行”，连五岁小朋友都知道的道理，他为什么纠结了这么久呢。他现在不就是试图闯人生路上的红灯么？想到这，林感觉后背一身冷汗。
“走喽，谢谢你啊，小朋友，以后伯伯一定会记得这个道理的”林朝小朋友挥了挥手，大踏步地走入了人流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