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斯宾斯街2号，特调局。
法医解剖室，黑白灰三色，并排放着三张床，墙壁周围布满了白色的柜子、器皿以及各种仪器。即使戴着口罩，仍然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
“长官。”法医官对安德烈行了个礼，就又弯下腰去忙碌了。
安德烈抬手还礼：“莱纳斯，詹尼斯教授解剖完了？”
“长官，报告在这里。”莱纳斯的助手上前一步，把报告呈给安德烈。
安德烈接过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地给米夏：“你看看。”
米夏接过从头到尾看完才转向还在忙着解剖另外一具尸体的法医官：“在他体内检出了氯噻酮的成分？”
“氯噻酮？”安德烈看过来。
“嗯。”莱纳斯抬头看了米夏一眼，“长官，那是一种口服利尿剂，正常情况下在半小时到一小时内生效。”
“詹尼斯教授他的肾有问题？”米夏又问。
莱纳斯摇摇头：“根据病理切片来看，并没有。”
“那就怪了？”米夏喃喃自语，拿着解剖报告围绕着解剖床转起圈儿来，半晌又问：“他死之前喝了酒，能检查出酒的种类么？”
“还没分析。”莱纳斯看向助手，“贾森，送一份样本到分析室去。”
“是。”贾森点头，取了一些胃中的内容物放到培养皿里拿着走了。
“左侧有一颗金牙？”米夏弯腰看向死者的头颅，脸被炸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裂开的嘴刚好可以看到里面的牙齿，确实有一颗金牙。
“这有什么问题吗？”妮娜有些好奇地问，在她看来这都再正常不过了。
米夏摇摇头：“目前还没有。”跟着继续往下看，“做过阑尾切除术，脚踝曾经骨折。”自言自语地说完，视线扫向詹尼斯博士的脚踝，大腿和小腿虽然被炸得面目全非，但因为穿了长款的皮靴，所以膝盖以下还算保持完好。
“那是陈年旧伤了。”莱纳斯在忙碌的间隙解释了一句：“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见米夏对着詹尼斯的双脚仔细观察，安德烈蹲下去和他一起看：“怎么了？他的脚有什么问题？”
“这里。”米夏指给安德烈看：“你看到了什么？”
安德烈掩饰不住嫌弃地皱起了眉头：“一个男人的脚。”
米夏：……无奈地摇了摇头：“是这里啊，指甲里有黑泥。”
“没错。”莱纳斯走了过来，看向米夏的眼中流露出起一抹惊讶和兴味，就像是找到了知音：“我也觉得这个很奇怪。”
“哪儿奇怪了？”安德烈转头看向妮娜。
妮娜一头雾水地耸耸肩：“你别看我，看我也不知道。”
安德烈：……
“我取了一些指甲里的黑泥在做分析，也许会发现些什么。”莱纳斯说。
米夏对莱纳斯点了点头，扯了扯安德烈的袖子，“去现场看看？”
基于目前的解剖结果就只有这么多，安德烈点了点头：“莱纳斯，有消息再联络。”
“是长官。”
“再见。”米夏对莱纳斯摆摆手。
几人出去来到一楼，在洗手间洗了手。
“那个脚指甲里的黑泥是怎么回事儿？”安德烈烘干了手，转头看向米夏。
“想知道？”米夏嘴唇微微翘起，安德烈一见他那发光的杏眼就知道准没好事儿，掏出根烟叼在嘴里。
“可我不想告诉你。”米夏说完转身，步调轻快、得意洋洋地走了出去。
妮娜从女洗手间出来，刚好撞到这一幕：“头儿，我觉得你该追上去，抓住了先打一顿屁股再说。”
“这小孩儿不听话你得管。”伍德跟在后面苦口婆心，“再这么惯下去，用不了两天准蹬鼻子上脸。”
安德烈：……
J2漂浮着追上去：‘米尔，安迪要揍你。’
‘他要揍我，我就不帮他了。’
J2：……
离开特调局，伍德把陆面车开上了豪夫大街转向东。
哗啦一声，安德烈拉上了隔板。
米夏不自在地往旁边躲了躲：“我说还不行吗？”
安德烈抱着胳膊，双腿岔开，一副审讯官的架势：“听着呢。”
“詹尼斯是一名大学教授。”米夏说。
安德烈点点头：“这个我知道。”
“从身份、地位上来看，他的脚指甲里是不应该有黑泥的。”米夏分析道，“尤其是在这样寒冷的冬季，如果是夏天穿拖鞋还有别的可能。”
安德烈：……
“虽然现在还不能说明什么，但这是个疑点。”米夏说，“还有就是，我觉得这件事儿应该不是加农方面做的。”
“为什么？”
“你想啊，这詹尼斯教授虽然有才，可是他离开加农已有八年，虽然在新闻界颇有些建树，但对加农‘自由联盟’的控制和影响力已经大不如前。”米夏慢条斯理地分析给他听：“在这时与其费这么大力气做了他反倒不如留着他。”
“为什么？”
“不值得。”
安德烈眉头微微拢起：“继续。”
“这个时候死了等于牺牲，也就是英雄。这不但会加深和自由联盟之间的仇恨，还会让他们内部变得更加团结，这不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五么？”米夏摇摇头：“不划算，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
“让他平凡地隐没于人群！”
“没错！”米夏对安德烈竖了竖大拇指：“孺子可教也！”
安德烈微微一笑，瞬间出手如电，一边抓住米夏的大拇指。
米夏：“你、你干嘛？”
“干嘛？”安德烈抓着不放，扯到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口。
“疼！”米夏挣扎着奋力救回自己的手指，就见上面留下几颗鲜红的牙印儿，嗔怒道：“你属狗的，怎么还咬人？”
“那你一定是属猫的。”安德烈笑着怼回去，“打不过我还老招惹我？”
米夏：……“哼。”把头转向车外，索性不搭理他了。
安德烈笑笑，整个人倒过来枕在米夏的腿上闭上了眼睛，看上去颇为愉悦：“别吵，让我睡一会儿。”说着抬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米夏看着他明显的黑眼圈，忽然意识到这个家伙不会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合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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