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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印象里,朱林小兰平日里是不太怎么喜欢化妆的。大多也就描几笔眉毛而已,好像连口红都不带怎么涂的。化妆台上琳琅满目的那各种各样的化妆品,好像基本上都是闲置着的。他见过她最化妆的一次是他们婚礼的那一天。上午。一行人浩浩荡荡去她娘家迎亲。各种明目的叩门红包雨点般纷纷洒过,她的闺房门才终于启开,一袭雪白的婚纱的朱林小兰在千呼万唤中被叽叽喳喳的姐妹们簇拥而出。做为新娘子的她,是经由专业化妆师精心地化妆过的。本来就天生丽质,化妆师又是本地首屈一指的妙手,他看到的自己的新娘子,那般的明艳夺目光芒四射,比之时下那些个当红的美女明星应该也不会逊出一星半点的。一时看得他竟有些痴痴傻傻的。
然而,她今天晚上化的这个妆,就好像很是有一些不尽人意了。说句老实话,他都觉得她化的这个妆还不如不化妆的好。主要的问题是化得嫌太过浓艳。浓艳得都好像有些夸张了。都好像有种戏台子上唱戏的那种感觉了。虽然说她天生丽质,淡妆浓抹总相宜,但是,这样的浓妆艳抹就好像已经不能说是总相宜了。当然了,也不能说这种浓妆艳抹是不美艳的,相反,实际上却是过于的美艳了,美艳得已经近乎妖魅的感觉。或许并不是所有人都不喜欢这种近乎妖魅的美艳,又或许还不乏有人就是喜欢这种近乎妖魅的美艳,但是,他尤益扬是不太怎么喜欢的。好像也说不出个什么理由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如同有些喜欢也不需要什么理由,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归不喜欢,但是,他还是被她深深的感动到了。
令他同样为之深深感动的还有,她换上了这条大红色的丝质吊带抹胸长裙。这条裙子以前他也仅仅只是见到她穿过一次,也是在他们婚礼的那一天。晚上。所有的亲朋好友陆陆续续终于都辞别而去了,该他们新郎官新娘子洗洗睡了。她在卧室里等他。他推开门只见在床头柜边坐着的她,整个人完全就是一团红灿灿的火。大红色的绣着龙凤呈祥图案的红盖头。大红色的裙子。他没有想到她还给他弄了这么一节。之前她都没有给他透露过任何口风。以他的认知,这应该是电影电视剧里才会有的场景吧,这年月谁家结婚还会弄这么一节?至少在本地就是难得一见的。尽管这事出乎意料,有些古里古怪的,但他还是觉得非常有意思,还是觉得很有那么几分的惊喜。
后来不知怎么扯起来的,他问过她一次关于这么一节是不是有个什么特别的讲法,朱林小兰笑而不答,他也就至今无从得晓。她那天晚上穿的大红色的裙子就是她此刻穿在身上的这条丝质吊带抹胸长裙。那次之后,他一直都没有见到她再穿过它。他好像听到她说过,这条裙子是如何如何的大品牌,如何如何的限量版,如何如何的价高吓人。她大概是把它当做收藏品一样的珍藏起来了,轻易舍不得穿了的。而现在,她竟然又将它隆重地穿了出来。
一踮足尖,一摆腰肢,给他展示了一个优美的天鹅臂,她笑问道:“怎么样,被彻底地惊艳到了吧?”他往后仰了仰身子,不觉捂着嘴巴笑了,说:“是的是的,确确实实是被彻底地惊艳到了。”她敏锐地皱起眉头,面露不快之色,说:“怎么的,你是觉得不够好看?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在臭美了?”他错愕了一下,赶忙把笑收敛住了,否认道:“没有,我没有呀。你不能够这样没来没由的就猜测我是那觉得了。天地良心,我可是千真万确的被你惊艳到了的。”朱林小兰好像有异乎寻常的计较了,冷冷地哼了一声,质问道:“那你刚才还那样捂着嘴巴窃笑又是什么意思?”他不认账,反问她道:“我捂着嘴巴窃笑了?你看到我有捂着嘴巴窃笑了?”她气恼地说:“难道那是我眼花幻视了?”
他也觉得自己这样眼睁睁的便不认账是有些过分了,想了想,又一本正经解释说:“就算我刚才确实是捂着嘴巴笑了那么一下,好像也并不能就以此说明我的笑就是窃笑。你之所以认为我那是窃笑,大概就是因为我捂了一下嘴巴。但是,我捂嘴巴却也只是因为吃惊。不是说惊艳么?惊艳惊艳,也是一种吃惊嘛,吃惊了捂一下嘴巴也是很正常的,是一种本能的反应。谁叫我亲爱的婆娘是这样的令人惊艳?”明明知道知道他的这些话说的是有些胡诌八扯的不着调儿,她还是听得展颜而笑,说:“算你巧舌如簧巧言善辞,勉强勉强还半通半顺的好像也还是有些说的过得去了,”她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戳着他的胸部,戳得他不住地后退,一直退到后背贴到了墙壁上,“不然,我一定饶不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
虽然,他想不出她如果饶不了他,她又能给他是怎么个唬死人的饶不了法,也似乎有些不明白她所说的没良心所指为何,但是,尤益帆却也确确实实觉得自己好像很是有那么点没良心了。他自己心里当然清楚他那样捂着嘴巴笑就是窃笑,是因为她如此这般的浓妆艳抹而窃笑。她朱林小兰明天就要远离家门驰援B市了。平日里不太怎么喜欢化妆的她,今天晚上却也把自己来了这么一番浓妆艳抹。或许她有可能是因为自己有些喝高了怕影响了颜值而这样浓妆艳抹的,但是,难道就仅仅是这么简单而已了吗?而且,她还如此隆重地换上了这条大红色的丝质吊带抹胸长裙,这条她只在他们婚礼的那天晚上穿过一次,就被她珍藏起来了一直舍不得穿的大品牌限量版价高吓人的长裙。她这又是为了哪般他都能懵里懵懂的不知道吗?他居然还能没心没肺地窃笑。
他这样检讨着自己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的将她心疼地抱住在怀里了。“对不起了,对不起了。”他在她的耳边呢呢喃喃地低声致歉着说。她却又好像被他的致歉弄得有那么些糊涂了,说:“好好的怎么说起对不起来了?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好像不至于有对不起这么严重吧?”他不听她说,只是仍然呢呢喃喃地低声说着对不起,一遍复一遍的。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会儿从他口里念叨出来的对不起,实际上已经不再是通常意义上的对不起三个字,实际上仿佛是在做着一种远比这三个字要含义丰富得多的婉转吐诉,一种暗码一般的吐诉。她被他说得都好像有些酸酸楚楚的了,却带着点恶声气说:“你行了说够了,别再说了,你这样对不起对不起的,好像唐僧念经一样,念得我这心里怪难受的。”
她觉得,如果真要说对不起,其实好像也更应该是由她来给他说一声对不起。是呀,此去B市驰援,万一真的发生点什么不测,如果真的要说有什么对不起的人话,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做为父母的女儿,她会觉得对不起生她养她的父母,之外,好像就是做为他的妻子,她觉得对不起他尤益帆了。而在他尤益帆的身上,即使她是一个再挑毛剔刺的人,也实在是难以找得出他有什么对不起她之处。自从确定了明天便要前往B市驰援,她总是不知不觉地就会想起他对她的种种的好来。她以前时不时的也会想到他对她的各种好,但是,好像却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系统的全面的去想过。他对她的种种好,都令到她几乎所有的小姐妹莫不为之而对她羡慕嫉妒恨了,甚至还有这么跟她说的,会不会他与她是宿世修得的缘份,不知道她朱林小兰是哪辈子给他行了什么善,他这辈子是特意给她报恩来了?以前她好像还有点不以为然。现在想起来她才明白,其实她的小姐妹们都并没有半分是虚夸了的。
虽然是官家子弟,但是,他的身上都没有任何一丝丝令人憎厌的纨绔气,实际上是相当朴实淳厚的那一种。他为人谦恭,有良好的教养,有绅士范。他还勤勉,有担当,善解人意,又不乏有真情真性。除了有一手绝佳的厨艺,他还喜好读书,有学问。那种不是你读了大学读了研究生就能有的学问。这让他的帅气之中,又自有了一种难得的儒雅之气。当然,对她来说,做为一个无可挑剔的优质男,他最重要的一项还是,他爱她宠她宝贝着她。入骨去髓的爱她宠她宝贝着她。她还曾经怀疑过他对她的这种爱宠在结婚后会不会有所减削。她是多心了。结婚后,不仅没有一点减削,而且是越来越与日俱增与时俱进了。她在医院里是一名护士。但是,回到家里,或者在其他只要有他尤益帆在她身边的场合里,她就是他娇贵的公主。
在他面前,她是任性的。任性都得有些乖张和刁蛮。她总是对他颐指气使。他好像还就是喜欢她对他颐指气使的。他惯着她,她说东他就东说西他就西,他却还总是只担心她会不会这样不顺意那样不顺意。考虑到她上班的辛苦,而他做的那什么公务员相对来说却要清闲得多,怕她累着,他包揽了几乎全部的家务活。他还特别跟她立下规章,不许她十指沾上厨房水。她都想象不出,别人家里的丈夫还会有比他尤益帆更称职的家庭妇男。有时候,她在心底里还会有那么点嫌他这样不是那样不是,甚至还会有那么点嫌他有些不够男人。有一件事情是她最对不起他的。他说想要孩子,她却说还年轻,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还想再多过过二人世界。所以,安全期也好非安全期也好,她一直都是用让他用避孕套的。现在想起来,不知道有多后悔。
她和他的相见是源于一场小小的意外交通事故。他开车不小心轧了一个叫做王小明的小伙子的脚背。当时,王小明的整个脚背的确是完全淤血乌黑了的,怪揪心的。送到医院里的时候,却好像都已经恢复如常,什么事都没有了。各种透视照片检查,基本上也都能够确定问题不大。但是王小明还是坚持要住院观察治疗。恰巧就安排他住在她朱林小兰所在的科室。又恰巧王小民这个人绊来扯去的也能跟她朱林小兰拉上那么一点亲戚关系。王小明住院的那几天,他每天都会抽空来医院探望他至少一次。她自然也就少不了会见着他了。他还向她打探过一次伤者的病情。那个时候,她就对他的朴实淳厚、为人谦恭,有良好的教养、有绅士范就有了个初步的印象。
后来,她与他尤益帆确立了恋爱关系,王小明跟他再次见了面,自然就很是有那么几分不好意思了,他用双手猛地一把抓过他的一只手,狠劲地握着,狠劲地摇着,口里说的全是感激不尽之词。弄得他王小明是一愣一愣的。虽然绊来扯去也能跟她朱林小兰拉上那么一点亲戚关系,但是,她好像素来对他王小明就没怎么瞧得上眼的。她觉得他基本上属于流里流气不务正业别无所长的那类人了。有时候看到他,她好像都会有点想远远的避开他躲一边去。但是,现在想想,他至少在她与尤益帆这件事情上他还是有大功德的。如果没有他王小明,她与他之间连见面的缘份都不可能有,哪里还会有她与他之间的一切的一切?她如此的不待见人家,是不是有点忘恩负义了呢?她对他的感激之情,好像应该比尤益帆对他的感激之情还要更为强烈一些才对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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