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一支烟

一

就在刚才，我又点燃了一支烟。

烟，是个什么东西？让人上瘾且有害健康的消耗品，消耗它本身的时候也消耗人类的时间，身体和金钱，甚至会给吸食者周围的人带来不便，更重要的是，似乎戒掉它真的很难。

翻腾的雾气里有过父母亲人的争吵，流氓混混的喧扰，有焦黄的牙齿和指甲，味道更是刺鼻且让人窒息。

我真的很讨厌它，并曾发誓永不招惹。

二

凌晨，我抱着自己哆哆嗦嗦地挨进那家便利店。

胃就像是被吸干空气的压缩袋，嗓子更是像没有一点润滑油的齿轮，每次微小的动作都能听到来自整个机器的哀嚎。

进来后调整了一会儿，身上的冷已经被整屋的热气缓解许多，我小心翼翼地朝货架走去。

可我却如走马观花，很快就转了两圈，一无所获。

我需要的食物和水就摆在那里，不，应该说是我的胃和嗓子需要的，而我的脑子这会儿像个独裁者，不仅一票否决了它们的提议，更如一个奴隶主般刻薄地对待整个身体。

总之，我什么也没拿，一直目视着我的收银员眼睛已经透出了不耐烦的怨气。

三

我想在这里过夜，碍于面子，我总得买点什么。

口香糖吧，至少不那么大，可以放在口袋里。

就在我走近柜台，伸手去取最前排的口香糖时，我却神使鬼差地指向了一盒烟，口中吃力地挤出我的请求，在我点头确认后，收银员熟练地将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卖给了我。

我不知所措地捏着这两件东西，原本蜷缩在角落过夜的想法也抛到了脑后。

推开那扇门，比进来时轻松许多，我走进烈烈风中，坐在路边，点燃了一支烟。

四

一手遮着风，一手操作打火机地姿势应该是蛮帅的，这让我对中学时那些喜欢抽烟的同学有了几分理解。

烟卷嘶嘶地燃烧着，跟嘶嘶的风一样。

眼看就燃了三分之一，我赶紧深吸了一口，试着把烟气押送到肺部。

这感觉应该很爽吧？我暗暗想到，但很快就被否决了。

呛，这股原本就令我恶心的气味现在聚集在我的肺部，并且刺激着它。

可我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反而还憋住了气，我想到嗓子被辣椒呛到以后若是不憋住的话，辣椒可能会进到气管里，那才叫一个难受。

五

于是那些烟就浓浓地盘旋在我的呼吸系统中，就像稍早时有些话盘旋在我的心里却被咽喉锁住一样。

任凭内里山呼海啸，任凭内里兵荒马乱，都被锁住了，困在里面。

在与那些冲荡着的烟气一阵抗衡以后，就像酒精透过胃进入了血液，烟中的某些东西应该也透过肺做到了，整个人突然感觉有些舒服，一阵清爽。

我把它们吐出来，除了嗓子传来隐隐约约的撕裂感以外浑身都得到了一种释放，浓郁的白雾被我这个外行人大口吐出，跟秋冬时吐出的白雾并无二般。

那雾气被风抹除，显出晴朗的星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