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四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头顶洁白的墙壁,眼角不自觉地流下两行清泪。
昨晚,他一咬牙一跺脚喝下了整整一瓶农药,结果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不但没死,身上还插着好几根不知道有什么用的管子,于是他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自己怎么就不死呢?
死就那么难吗?
他想了好久。
事情要从昨晚说起。
昨晚,他啃着家里最后一盒泡面,欲哭无泪。
他甚至没钱吃一顿热乎饭。
干干巴巴的泡面嚼在嘴里,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泡面啃到一半,他的手机就响了。
不用看来电显示,他也知道是催账电话。
他曾经无数次想把手机扔出窗外,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
毕竟手机是他现在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铃声响了一声又一声,刘老四不情不愿地拿起了手机。
“什么事?”他问。
“小子,别和我装蒜,不还钱,我要你一只手!”
手机那边的人只说了一句话,就挂断了。
刘老四慢慢闭上双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之后,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似乎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然后他向门外走去。
他的手中握着仅有的几十块钱。
回到家中时,他的身上多了一瓶农药。
农药不仅可以杀虫,还可以杀人。
当然,刘老四是没有胆量杀别人的。
他要自杀。
可是,农药放在在嘴边,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散了。
他不想死。
世界上也没人想死。
可是,他不得不死。
多年的欠债经验告诉他,债主们真得有能力让他生不如死。
那种滋味,他受够了。
他拿起农药瓶,轻轻抿了一口,极苦。
这时,手机又响了。
他瞟了一眼,是另一个债主。
他终于下定决心。
一抬头,一扬脖,整瓶农药被他一口喝下。
农药在食管、肠胃中流淌,他整个人痛得缩在地上,就像一支刚刚打捞上岸的虾。
疼,越来越疼,刘老四的意识渐渐模糊。
他想起了妻子。
妻子十年前就和他离了婚,不怪妻子,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忍受住刘老四这样一言不合就动手的男人。
他永远也忘不了妻子在法庭时那饱含恨意的眼神。
然后他想起了儿子。
儿子也早早就和他断绝了关系,互不来往了。
他早就是个孤家寡人了,彻彻底底,彻头彻尾。
最后,他想起了这些年挥霍的钱。
如果他不爱赌,如果他不爱玩,如果他不挥金如土,那么他也就不会坐吃山空,亲手毁了家业。
可是,没有如果。
想着想着,他的视线模糊了。
我应该是快死了吧,他想。
心中无限悔恨。
转眼已是第二天,温暖的阳光照在刘老四的脸上,一阵温暖。
这就是天堂吗,真暖和,不应该啊,我这种人应该在地狱啊,他想。
但病房中刺鼻的药水味告诉他一个残酷的事实,这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
是医院。
想死就这么难吗,他想起自己欠下的债,痛不欲生。
“你醒了!”护士的声音将他从幻想拉回现实。
“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呢?多亏你哥救了你,他就在外面。我去叫他。”护士接着说。
他一怔,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哥哥,就算有,也不可能救自己。
妻子儿子都和他恩断义绝了,更何况哥哥了。
那究竟是谁救了自己呢,这十里八村的谁不知自己是一个赌鬼,赌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
自己连这医药费都出不起,那个好心人愿意为自己治病呢?
门口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听起来有很多人的样子。
他艰难地翻了个身,看向门口。
然后,他怔住。
全是以前的债主。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