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BO的《西部世界》确实起到了剧烈烧脑的功效，日益加深了烟斗的失眠症，即使是处于夜航状态，合上眼皮，剧中关于智能、存在和意识的争执仍在脑门上不知疲倦地盘旋：身体只是皮囊，是活着的道具，用于装载意识，可意识究竟为何，如何产生，何谓爱恨情仇的根源？千万年的努力后人类依然无解。
有关宇宙间暗物质和暗力量的最新发现正在刷屏，貌似证明了超越上帝的力量无处不在。你我尘埃般的渺小生来注定。我们又将如何或是否有必要执着，赋予这一生意义。
还有爱和性。
爱是否真实的爱仅存于两个人的心灵（意识的载体）瞬间由暗力量支配所产生的碰撞？不然又何来水有三千，只取一粟？爱这种意识的寿命又有多长？真的需要用罐头装起来并标注保质期？当宇宙间还有那么多可以支配爱走向毁灭和再生的力量，新鲜的爱势必更加昂贵。至于性，科学家一口咬定其成分与脑垂体和雄性激素分泌有关，换而言之，与心无关。而在人工智能世界里通过上亿次的计算，性的愉悦完全可以不通过肉体（甚至连五姑娘都会被芯片替代）产生。据说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只需要冲着陌生的姑娘抛上一个眉眼，争得彼此同意，交换下芯片，即可隔空体验到做爱的乐趣。那么，既然完全可以通过和陌生人交换暧昧情愫取得芯片做爱授权，爱的泛滥势必将极大地损害爱的估值，供给大大超过需求，爱将贬值到何种程度？在更酷的AI场景里则根本不需要真实男女的存在，资本与科技的双重力量下，满大街洗浴中心都将演变成具有AI功能的高科技单间，在天朝，其中估值和价格最高的无疑是苍井空一样红得发透的岛国当红肉体。
当然，在一个公平的市场里，廉价的性也将通过技术演进而普遍化（苍井空的虚拟肉体完全可以复制、抄袭、山寨），甚至让人类真正迎来无差别，无阶层区隔的性爱大同社会。我们可以简单地想象，在绝对单一的芯片或模拟世界里，爱就是爱，性就是性，没有任何其他附属情感的存在。当爱和性成了自来水一样家常便饭以后，从更复杂的人类本性而言，亲情、友情的价值很快会超过爱和性，也许，家庭和组织，仍将成为我们区隔与他人的，最具价值的社会存在——一个完全不需要维稳的社会。当然，事情也可能完全相反。人工智能所引发的爱和性的泛化和廉价，迫使人类将把生活的重心投注到其他事物上：爱和性之外的事物——普遍的性冷淡、妒忌、仇恨、贪婪。一个更加难以想象的失控的世界。
事实上自人类社会诞生以来，对失控的恐惧和控制，始终是全人类的共识和主旋律。这催生了古希腊的广场议会制，上议院和众议院，直至文明最伟大的财产——民主产生。而不愿意受控的排他性自恋狂们，则充分利用野蛮杀戮的血，构成了民主的对立面——寡头，后续为集权和威权。两者的对立，成就了千万年来的世界的两面性——整个世界的命运随之成了一枚硬币，不断被暗物质和暗力量抛向空中，一旦落地，向上的一面则决定了一个时代的特质。直到下一次被抛向空中。
所以，不的不承认基辛格这样的人物何其伟大：毕生致力于通过对实力与强权的掌控和输出，确保世界处于均势状态。作为犹太人所经受的磨难和恐惧，使其现实地洞悉了平衡世事的奥义：均衡。而另一位同样犹太人出身童年饱受流离之苦的经济学家阿尔伯特.赫尔曼则更为精辟地指出：政治，需要秩序；经济，需要动态的均衡--两者相互相依，成就了现实世界之所以成为现实世界的内生性力量。
在深度失眠的状态下思考世界如何运转以及爱的意识由何而来无疑烧脑又充满乐趣（至少面对窗外黑天鹅的阴影能减少些恐惧和不安）。想起大学时烟斗的政治经济学论文得一百分竟然有点小骄傲。在这个操蛋的世界里，深度阅读和思考无疑让我们得以重拾乐趣。看，《西部世界》里的机器人正在觉醒——以更高的智慧程度绞杀人类的愚蠢和自大，可仍然摆脱不了人类社会的暴力基因：颠覆-流血-革命-重生——这才是人类的真正悲剧：集合人类智识的产物也无法摆脱与生俱来的邪恶。
然而，人类认知的有限性使得物理学的成就终究超越了政治和经济甚至科技——能量守恒。无论是爱和性，还是民主与极权，一切皆是动态博弈与均衡的结果。过分的爱和过度的性，暴力和非暴力，秩序与非秩序，即使所有的答案都罗列左右，我们到底该选择站在硬币的那一面呢？似乎只有物理学能加以解释。任何事物（包括身体）皆有原子、分子、更小的原子和分子构成，直到其壮大到意识的产生。
尽管仍然无解：爱由何而来？恨由何而生？两者如何构成权力？如何构成这个世界的秩序与平衡，又旋即打破平衡的进入非秩序的悲惨轮回？
记得谁说过爱的反面，不是恨，是冷漠。也许，冷漠才是退出这个操蛋世界最好的，唯一的方式。
终于，烟斗的眼皮子合上了，体内的深度无梦睡眠程序得以打开，在一斗美妙的蓬布鲁克烟草香韵和一杯好茶之后。拜拜，世界，今夜只有阅读和烧脑，今夜无爱无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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