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个世纪的长途跋涉和心灵煎熬,终于在最后一刻把父亲送到了手术室,一道门把他们分开了,他们在门外,而父亲在门内。
手术室里铺着白色床单的手术台,房顶上挂着白色的无影灯,医生、护土站在一边。他们都穿着白色的手术衣,戴着白色的帽子,都戴着一双橡皮手套。这里的一切都是白色的。手术室里散发出阵阵刺鼻的药气味,使人感到害怕。特别是他们忙碌的身影,脸上严肃的表情,显得这台手术很难成功,病人有危险。
门外,伯伯让船长回去了,谢谢他的帮助。伯伯在走廊里走来走去,步子是那么沉重,在这安静的医院里,使得医院越发安静。妈妈无声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手支在腿上,撑住额头;露露坐在妈妈的身边,一只手放在妈妈的后背上,算是安慰她妈妈,也是安慰她自己。
露露不时往手术室门口,既盼着门能尽快打开,又不愿医生出来告诉他们,手术没成功。她害怕听到这个,手术不成功,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忙把手从妈妈的背后拿起,走到手术门口,她想打开门,直接去问医生;可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说不定她这样会阻碍手术的顺利进行。只是在门口瞧了一下门,也没个窗户,想看也法看。
父亲进去有两三个小时了吧,从凌晨两三点开始,一直到现在快六点。东方早已亮堂,夏天的早晨还是有点凉爽,昨天的雨在身上留下的痕迹早已被体温烘干,只留下泥土的印迹。
伯伯好像也累,坐在椅子上正在打盹。伯伯应该昨天忙了一天,夜里又折腾了一宿,露露感觉挺过意不去的。在她小时候,伯伯和叔叔他们总是帮着她家干重活,这次幸亏有他们,也感激伯伯能跟着来县城,要不她们娘俩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也无所依靠,成了无头苍蝇。
露露来到了走廊栏杆边上,从这儿能看到医院整个大厅。现在已开始有人在排队挂号,来往的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有的特别着急地排队,同时不时伸出头看看前方进展情况,不时看一下手里的单子;有的扶着病人慢慢往厕所方向走;有个医生小跑着从外面进来,脖子上挂着听诊器,手里还拿着单子……
当你感觉生活不如意时,你来医院看看,特别是手术台上的病人,或许会豁然开朗,重新有了生活下去的勇气。
往外就是大马路,路面潮湿,有的地方有水,而且是一滩水,路上行人稀少,偶尔一辆车缓慢经过,溅起了一点小水花。东方金黄一片,看来太阳要喷薄而出了。
肚子咕噜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她还是昨天吃了早饭的,还是在车上吃了一桶方便面,一直到现在,没空搭理它,真是觉得太对不起它了。她也想到了妈妈和伯伯,他们应该也一天没吃饭了吧。
来到妈妈身边,跟妈妈说一声,她去买点早餐。
下得楼来,朝一个写着“朝霞餐馆”走去。有小米粥、馒头、包子、米粉、酸辣粉等,露露买了三碗小米粥、几个包子,上楼。
此时,伯伯已醒来,惊问:“露露,你爸出来了吗?”
“还没有。伯伯,吃点早餐吧!”露露递给他一碗粥,两个包子。
时针指向了九点,爸爸进去已有六个小时了,露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为什么还没出来?是不是有危险?
她失神地往手术门口走去,突然,手术室门打开了,这突如其来,让她一时怔住了,盯着医生,不敢开口;她妈在椅子上一惊,坐直了上身,眼睛盯着医生,也不敢问。她伯伯停住了踱步,然后,加紧走几步,又慢慢停下,然后跑过去,“医生,手术怎么样?”满是期待。
“已脱离生命危险,今天上午会醒来!”医生宣布。
真的,露露和妈妈感觉医生这句话,是世界上最好听的话,是最美的语言。
终于知晓爸爸的情况,这一天一夜的努力没有白费。爸爸没事了,真好!在她心里,这句话念叨了千百遍。
妈妈来到医生面前,对医生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对医生连续奋战六个小时,深深地歉疚,也表示深深的谢意。
雨过天晴后的天空,格外清亮,太阳已升起,照耀着路上的行人,也照耀着餐馆的老板,同时也照耀着医院里的每个人,不管是病人,还是家属,他们身上都披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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