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唐朝的大诗人们比做皇帝的爱妃,诗仙李白贵妃级的地位自然是不可撼动,但我也十分钟爱李商隐,爱他美而不淫、哀而不伤,爱他淡妆浓抹总相宜。其中有一首《贾生》,让我始终念念不能忘:“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说的是汉文帝求贤若渴,觅得贾谊后相见恨晚,两人促膝长谈直到三更半夜,谈啥呢?不是江山社稷,也不是黎民百姓,而是神仙之道、不死之术。话说这贾生便是大才子王勃在《滕王阁序》中提到的:“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中的贾谊,他经史子集无所不通,可惜生不逢时,郁郁而死,享年三十三岁。
命运,自古以来就因神秘而“引无数英雄竟折腰”,从伏羲画卦到文王拘而演《周易》,孔子读《易》韦编三绝,为其添上“十翼”,十翼即《易传》,内容包括《彖》上下、《象》上下、《文言》、《系辞》上下、《说卦》、《序卦》、《杂卦》共十篇,故称十翼。自此天书走下凡尘,王弼、旬爽、虞翻等易学大家争相为其作注。古今以来易学集大成者层出不穷:从春秋战国时期的老子、孔子、鬼谷子到两汉三国时期的张良、东方朔、诸葛亮,再到唐朝袁天罡、李淳风,宋朝的陈抟老祖、徐子平以及邵雍父子,明朝时期的刘伯温、王阳明,清朝的曾国藩,当代的南怀瑾、曾仕强。真是群星闪耀,照亮了华夏文明的浩瀚夜空。
然而,命运看似有迹可循,却又是那般让人琢磨不透,因为一个字“变”,变是整个宇宙中唯一不变的东西。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定数里又含有变数。自然界有自然规律,春生夏长、秋收冬藏,人类社会也有丛林法则、待人接物之道。德国哲学家莱布尼茨说“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规律是可以把控的,但情况却是瞬息万变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有必然就有偶然,物的阴阳两个面。偶然就是前所未有的令你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必然就是你拼了命也改变不了的事情。我们为此而困惑,古人也曾为此困惑过,命运到底能不能把握?把握在谁手里?
北起加拿大西部,南至美国西南部得克萨斯州一带,有个神奇的落基山脉,在那里你可以看到原始森林、冰川、瀑布、河流、大湖和温泉。下雨的时候,雨水从山脉顶端落下,两滴一块儿落下的雨水,左边的一滴进入了大西洋,右边的一滴进入了太平洋,从此天涯陌路,过上了完全不一样的“人生”。不管你会不会因此而感到造物的神奇,天地的广阔和自我的渺小,这一偶然而又必然的事儿都在发生、发展着,生生不息。
KTV里有一首被点爆的歌曲《向天再借五百年》,每次听都会生出无尽的苍凉感,无论你是多么伟大的人物,哪怕是手里拿捏着天下苍生命运的帝王,在造物面前也不过是一只任人摆布的刍狗。神机妙算如诸葛亮者,未出茅庐便知三分天下,当然也算定了曹操一统天下势不可挡,但为了尽可能地保全蜀汉版图,弥留之际在五丈原摆起了七星灯续命,想要向天借十二年,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七星灯被魏延无意踢翻,至此星光散尽,留下:“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千古遗憾。
《天局》中“棋痴”混沌在大雪夜跟一只神仙的白手下棋,下了整整一夜,黑白两条大龙战得难分高下,最后混沌被逼到棋盘右下角,用自己的性命充当黑子,做了那个决定棋局胜负的劫材,跪死在棋盘上,胜天半子。
人中龙凤诸葛亮做不到的事,棋界大仙“混沌”赔上性命去拼杀,尚且只胜了半子。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想要轻易改变命运又谈何容易?不过据说明代有一个改命成功的案例,主人公叫袁了凡,小白鼠实验成功后,写了一本《了凡四训》留给子孙后代,当然也留给了我们。不管他的事迹是杜撰的还是历史上真有其事,倒不妨碍故事的精彩:了凡早年时遇到过一位精通算命的孔先生,先生轻描淡写地预言了他一生的种种,当时他并未着意,但接下来几年内发生的事情竟与孔先生算定的分毫不差,了凡自此泄了气,连书都读不进去了。想那命是注定的,努力岂不白费劲?直到遇见了云谷禅师,禅师让他打坐,他三日坐定,不起一丝妄念,被禅师惊为高人,岂料是他心如死灰之故,并非境界不凡。得知缘由后禅师围绕:“命由我作,福自己求”这个话题展开了对他的循循教诲,了凡听后醍醐灌顶,从此积德行善,日夜提升自己的修为,原本命中注定无子也求来了子,还顺带着增寿21年。
其实,人生就像抽盲盒,因为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才那么引人入胜,如果直接告诉你那盒子里放着一头粉红色的大象,恐怕你连拆开的力气都没有,人生美就美在它变幻莫测。如果说你生来就是一颗树,那么你可能成为松树、柏树或柳树,如果范围被限定在槐树,那么你会长成一颗枝繁叶茂的槐树还是一颗适合上吊的歪脖子树,全在你自身吸收阳光雨露的能力,这就是命运的边界,你是一颗树是被写进DNA的规律,但能长到什么程度却要靠自身努力。有的人拼尽全力活到了极致,有的人却画地为牢,辜负了上苍的一番美意。所以说,对命运的好奇,没必要细化到今天下午出门会不会被狗咬,而是要以一位演员翻看自己人生剧本的心态,去思考如何演好这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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