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地的男根向上翘,上翘的时候就往前伸出去了,伸进海水里,一半泡在水里,一半旱在水上。男根想爬进岛的身体,岛向深海漂去。男根的膨胀和长度到了极限,岛头也不回地漂走了,越漂越远。男根和岛被海水隔开。男根痴情地喊,等,喊了一千年又一千年,等了一千年又一千年,万年不疲,万年不倒。岛绝情地漂移,多少有些不舍地转身望去。男根和岛就这么隔水相望,一万年又一万年,像天上银河两边的牛郎和织女。
那一片海水从来没有安静过。男根的激动传染给他们,搅得水世界不得安宁。岸边的,一刻不停地拍打陆地。远海的,一刻不停地湧动。不敢停,一停就死。时不时的,狂风打来,海水就像那男根一样涨起来,跳起来,喊起来,往天上跳,把全世界都打湿了。大海像天神大锅里的水烧得沸腾了。
陆地上的人,把这片海叫沸海,还有个名子叫涨海。
岛漂到深海上慢慢安静下来。她不喜欢后边的喧闹,一点都不喜欢。在远海,因为没有了情欲性欲和这样的那样的欲望的搅拌,海水的闹腾变成了小时候妈妈的拍打,大海的沸腾变成了天地间的交响乐。
她想起了小时候的事。她有很多时间回想。她一遍又一遍地想。她记得清清楚,就像好多好多个一万年以后,陆地上的拍出来的电影。
她的身子和妈妈的身子紧紧的连在一起,妈妈的身子就是她的身子,她的身子也是妈妈的身子,就好像是一个人,又好像是一个人的两条腿两只手。和爸爸好像也连着,又好像没有连着。
不知过了多少年,陆地不安静了,地底下先是咯吱咯吱的响,后是隆隆的响,很像是天上打雷的声音。大地塌了,塌了一块又一块。有的地方往天上去了,轰轰隆隆的。后来的后来,一大块地真的上天了,身子在天上,脚在地上。陆地上的人把上天的地叫喜玛拉雅。有上天的,也有掉下去的,还有掉进海里的。海水喷吐白沫扑天盖地压过来,把一块又一块陆地吞进肚子里。她在妈妈肚子里听到了外面吓人的声响,也感觉到妈妈的身子扭过来扭过去的,还听到妈妈难受的叫喊声。她知道外面的世界天变成地,地变成了天,外面的世界颠倒了。她感觉到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什么东西把她往推,她不想离开妈妈的肚子,不想到外面那个可怕的世界,可是,她没有力气抵抗,她被往外推,推。她感到自已就要被推出来了,忽然,那个推她的什么东西不动了,里面和外面的世界一下子安静了。
静下来了。安静真好!恐惧和喧嚣都被安静压住了。
静好的岁月。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
又不知过了多少年,安静突然被打碎了,多少年前的事又发生了。没有上次那么动荡,也没那么长的时间。她听到了和上次不一样的隆隆声,声音大,又低沉,特别有力量的那种低沉,响响停停,停停响响。后来她听说,那是大山往外喷火,地底下的火往天上冲。在大山喷火和陆地的抖动中,她出来了,是被推出来的。一出来就看见和天一样大的海水扑过来,压下来,把妈妈大半个身子淹没了,自己的下身也在海水里。妈妈的手从水下护着自己。
她害怕陆地,怕陆地天地颠倒的动荡。
她又感觉到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什么东西把她往远海推,这一次,那个什么东西轻轻地柔柔地慢慢地推。她觉得那是妈妈送她去远海,妈妈知道她害怕陆地,妈妈要送她去和天堂一样好的地方,那个地方很安静,那种没有尘世一百种一千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搅和,用好多个一万年以后陆地上那个叫陶渊明的话说是世外桃源。
妈妈从来没有离开过她,妈妈的手在水下一直拉着她的手。
她走了,离开了纷纷扰扰的陆地,拉着妈妈的手走了。到了静海,静女和静海,净女和净海。她知道,她就像陆地上的人说的仙女一样。后来的后来,她听到陆地上的人说自己是美玉。
她吸迎了喜欢静好生活的人。一群又一群被人叫做百越的人划着小船来到她身边。陆地上总是打仗,他们躲避战乱冒着大海的危险来到她身边。
陆地人的史书记载,后汉到东晋300年时间里,中原战乱频繁。
她在远海,远离中土,看不到你杀我我杀你的兵马,她的安静的地方成了世外的仙境,成了人们所说的避难所。一群又一群陆地人来到这里。
陆人史书记载,南宋末年,蒙古人杀来,铁骑所向无敌,生灵涂炭,天下大乱。
她看得清楚,几十万福建人潮水一样湧来,一波又一波。她从没见过这么大阵势的人潮,就像人们所说的海啸一样。
人潮湧进一个安安静静的世界。天安静,地安静,人也安静了。千年后,一波波也来求静的人却误会了岛人的安静,他们说那是懒,没看清那"懒"沾着静女的仙气。
静女还漂在海上。如今已是全地球的静女。
静女今天叫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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